第8章

16px

  寧蘋沮喪地道:“說讓我沒事別亂跑,還說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讓我躲家裡,還說讓我不要給望舒姐添麻煩。我,我看我以後還是不要來了。”


  林望舒看她那無奈的小樣子,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


  一時也覺得,自己那哥哥可真行啊,怎麼見到人家小姑娘就數落人家呢?這都什麼態度啊!


第7章 怎麼混的


  林望舒先過去了知青辦,辦理落戶,這倒是順利,知青辦主任查到了檔案,很快給她開了介紹信。


  她問了工作的事,誰知道知青辦主任指了指旁邊的一摞資料:“瞧,前面幾百號人,都在排隊等著工作呢,要是有工作,肯定給你們解決!”


  林望舒聽著,便也沒說什麼,現在是1977年,能回來的才是第一茬,到了明年,那才是大部隊,更是輪不著什麼工作,反正知青辦能安排就安排,實在不行她再想別的轍兒。


  她謝過了知青辦主任,拿著介紹信過去派出所了。


  林望舒沒結過婚,單身,回城都是應當應分的,資料齊全,手續也順利,幾下子就辦好了,工作人員說是機器壞了,戶口本等兩天才能取,給了她一個條子。


  林望舒拿著條子,順便問起來現在關於冤假錯案的政策。


  那十年過去後,是有大量的冤假錯案都得到平反的,她哥哥這案子當然也是其中之一,隻不過她記得,哥哥那案子是要到轉過年才平反,在這之前,哥哥甚至還曾經躲到了廊坊。


  而在這之前,家裡人根本不懂,加上哥哥又是偷跑回來的,更是不敢去問,就這麼躲著。


  現在重來一回,有經驗了,特特地問起來,民警倒是很和善,給她指點迷津,說如果覺得冤屈了,可以寫申訴信給組織部。


  這一提醒,她也記起來了,是,寫申訴信給中組部就行了。


  寧蘋看著她去和公安局打交道,其實還有些提心吊膽的,一直低著頭,等到從公安局出來了,她才松了口氣:“姐,你可真行,俺看到公安就害怕,你怎麼不怕呢。”


  林望舒:“公安是為人民服務的,沒什麼好怕的。”


  寧蘋聽了,欲言又止,林望舒知道她意思:“放心好了,過去的都結束了,以後都是好日子。”


  寧蘋顯然是不太信,不過還是嗯了聲。


  林望舒:“你在北京的舅舅家,你還有印象嗎?記得他們住哪兒嗎?”


  寧蘋:“俺去唐山鄉下時候,還小,什麼都不記得了,就記得俺門前有一條河。”


  林望舒一聽,自然明白,她說的是通惠河。


  可知道這個沒用,得知道具體地址啊。


  她倒是知道她舅舅大概在化工廠,但去哪兒找呢,化工廠太大了。


  林望舒想了想:“那你這事真不能著急,眼下我得去知青辦落下戶口,還得幫我哥弄申訴信,等我們這些事落聽了,再集中精力幫你找家人吧。”


  除了這兩樁,她還得找一份臨時工,準備著學習,更得看看把雷家這關系徹底斷了,鬧心的事太多了,一時操心不過來。


  寧蘋忙道:“姐,俺不急,慢慢來就行,俺真不急!俺看出來了,姐才回來,一堆事要辦呢。”


  林望舒知道她心裡急,畢竟吃住都在自己家,寄人籬下,不過現在也沒辦法,隻能先擱著了。


  當下安慰她說:“寧蘋,我給你說,這人呢,都有遇到難處的時候,現在你遇到難處了,住在我們家,你就安心住著,我們吃什麼你吃什麼,你也別嫌委屈了。等以後,說不定哪天我們遇到什麼事,還得指望著你呢,你既然跟著我哥回來的,那我們就是有緣分,我把你當妹妹,你可別見外。”


  寧蘋聽著,有些感動,低頭間,眼睛裡有些泛潮:“姐,你別說這話,說得我心裡不好受,我沒著沒落的,是聽軒哥救了我,以後咱家有什麼事,說一聲,就是要我這條命,那都是應當應分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那個“俺”改成了“我”,因為用河北話說的,就顯得有點生硬。


  林望舒想,她其實是一個聰明的姑娘,心裡惦記著自己哥哥,剛才被哥哥呲了,便開始拼命想著讓自己體面起來。


  這倒是能理解,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誰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更體面一些,一口家鄉話,她可能覺得和別人有點不一樣。


  林望舒便笑著道:“走,跟著我過去逛逛街吧,我才回來,也沒件像樣的衣服。”


  寧蘋:“嗯嗯。”


  當下林望舒便帶著寧蘋過去了菜市口百貨,菜市口百貨有些年頭了,距離白紙坊也不遠,算是這一代最出名的百貨商場了。


  一到了菜市口,寧蘋眼睛都有些不夠用了:“姐,這邊人真多。”


  林望舒:“嗯,人挺多的。”


  看得出,十年過去了,又是剛開春,人們都出來走動,買衣服燙頭,打扮起來,車水馬龍的,熱鬧得緊,當然也有從郊區來的骡子車,應該是進城的農民,零散賣賣鄉下的野菜,也有賣小雞的。


  她又告訴寧蘋:“北京這地界兒,隨便刨一刨都是典故,這一塊以前是菜市口,砍頭的地兒,以前戊戌六君子就是在這裡砍的頭。”


  寧蘋唬了一跳:“什麼六君子?”


  林望舒:“就是以前清朝那會兒戊戌變法的,這就是典故了,你不知道?”


  寧蘋搖頭:“不知道啊……”


  林望舒:“你說你要是順利落在北京,那也是北京人了,作為北京人,你這文化上欠了點。”


  寧蘋瞪大眼睛:“那怎麼辦?”


  林望舒:“就得多讀讀書了,多讀書,懂得多了,說話也能接個話茬,我哥也不呲你了,你說是不是?”


  寧蘋:“真的嗎?”


  林望舒揚眉:“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哥從小聽著說書長大的,隨便什麼典故,他張口就來,和他說話你肚子裡得有東西,就算聽他說,你也得會捧,什麼都不知道,他也懶得和你說。”


  寧蘋聽著驚訝:“這樣?”


  林望舒點頭:“肚子裡得有貨。”


  林望舒便先帶著她進了百貨商場,也沒別的要買的,再說三十塊錢也不多,便過去看布,她挑了燈芯絨布和的確良,各扯了一些,她是算計著自己和寧蘋可以各做一身衣服。


  也不用太多了,先有一身體面點的衣服穿著就挺好了。


  林望舒:“回去後,咱們找胡同裡王裁縫做衣裳。”


  寧蘋心思還在“肚子裡得有貨”上,沒聽清,隻跟著點點頭。


  林望舒便帶著她過去了新華書店,可惜書店裡關於學習復習的資料實在是匱乏,和以後沒法比。


  最後她眼尖地看到一本數學書,叫工科數學,請銷售員幫自己那古來,拿到手發現是本專供工農兵學員的教科書。


  她打開看了看,前面是比較粗淺的數學,參加高考估計不行,又往後翻,卻發現,後面竟然是計算機原理和編程。


  當下也是納悶了,原來工農兵的工科數學竟然還講這個。


  她想想,到底是買了。


  一時又挑了兩本語文書,講文言文和中國文學的,隻能是聊勝於無了。


  她又問寧蘋:“你看看想買什麼書嗎?”


  寧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俺不行,俺看到字就頭疼。”


  林望舒:“……咱能有點出息不?”


  寧蘋:“姐,你自己讀吧,別拉俺,俺真不行。”


  林望舒無奈,心想這估計是真不想讀,一著急,都忘記說“我”,又成“俺”了。


  當下隻好算了,不過好在過幾年改革開放了,八十年代初,如火如荼的,機會多的是,她到時候二十幾歲,隻要肯努力,別被那個酒膩子男人拖累了,幹什麼不成。


  這麼說著話,兩個人從書店出來,過去等電車,誰知道恰好就見陸殿卿正打眼前過。


  他穿著V領的薄羊毛衫,筆直的長褲,胳膊上還搭著一件外套,簡明幹練,在人群中出挑得有些扎眼。


  陸殿卿也看到林望舒,他頓住腳步,站在那裡,目光先落在她手中的書上,之後才道:“你是過來買書?”


  林望舒點頭:“是,想著讀讀書,好歹進步進步。”


  陸殿卿:“買到合適的了嗎?”


  說著,他便看到了她手裡的工科數學。


  林望舒無奈道:“我一時也不知道做什麼好,想著好好學習,補補以前落下的文化知識,看看能不能進學校當個老師,誰知道沒合適的。”


  陸殿卿:“新華書店的書,都兩三年沒新的了。”


  這也是沒辦法,過去那些年,正經出版的書都沒幾個,新華書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賣也沒書了。


  林望舒:“這樣啊……”


  她是想著,要不要去找廢品市場或者舊貨市場看看,沒準能淘到合適的。


  誰知道陸殿卿說:“你想要哪科的?我回去找找。”


  林望舒一聽,眼睛倒是亮了,她笑道:“高中的每一科我都需要。你也知道,我高一沒上完就離開北京了,當時的課本不知道扔哪裡去,竟然是一本都找不到了,可能是我二哥給我弄丟了……”


  陸殿卿看著她眸間的笑意,四月的陽光清亮地灑在她臉上,她一些細微的表情格外生動鮮明。


  他開口,語氣輕淡:“是你自己疊了飛機小人吧。”


  林望舒神情一頓,看了他一眼。


  陸殿卿:“不過我的應該都在。”


  林望舒微吸了口氣,想著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到底是要幫自己,犯不著和他鬧氣。


  於是也就道:“陸殿卿,那真是麻煩你了!”


  陸殿卿:“舉手之勞,不用客氣。你落戶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林望舒:“戶口已經落下了,工作這不是正在琢磨路子嘛,你要是有什麼好機會幫著介紹介紹吧。”


  陸殿卿:“你想當老師?”


  林望舒其實是胡扯的,說希望幫介紹介紹也就是知青回城見到老熟人的例行公事說法,當下便隨口道:“當老師不錯,有寒暑假。”

同類推薦

八零小寡婦孕肚回歸後,禁欲軍少心慌了 已完結
“我大學剛畢業,你們讓我娶個破鞋,還是大著肚子的,憑什麼?這件事我不同意,我承認你們是虧欠了大哥,但不應該拿我的幸福去償還。” 此時顧家偌大的客廳擠的滿滿當當,說話的是個穿著白色的確良的俊秀青年,此時正皺著眉一臉抱怨。
七零,易孕嬌妻被絕嗣京少寵哭了 已完結
絕嗣軍官卻取了個好孕多胎的美嬌娘
穿成女主那福氣包小閨女 已完結
"我的麻麻,她是女主; 文能讀書,武能打虎; 我家,會是臨城首富; 而我,是最牛逼的富二代; 可是,麻麻昏迷還沒醒,而她也才三歲鴨! 瘦巴巴大眼睛小棠棠捂著小肚肚,可憐巴巴坐在門口小板凳上,看著同村大虎吃紅薯幹,可恥流口水……"
白天被逃婚晚上被奶兇指揮官求抱抱 已完結
蘇家與霍家都是第三區的貴族,今天是兩家聯姻的大喜日子。   街頭巷尾的大屏幕上,都是這對新人的婚紗視頻,循環播放。   女人溫柔甜美,男人斯文帥氣,誰看了都說十分登對。
離不掉!高冷佛子為我墜神壇 已完結
“離婚吧。”傅樾川輕描淡寫道,阮棠手裡還拿著沒來得及給他看的孕檢通知單。整整四年,阮棠把自己活成一個笑話。一場車禍,阮棠撞到腦子,記憶停在18歲,停在還沒愛上傅樾川的時候。面對男人冷酷的嘴臉,阮棠表示:愛誰誰,反正這個戀愛腦她不當!
說好的離婚,七零糙漢反悔了!(上) 已完結
“邵團長娶了這麼個糟心的玩意,平時發神經就算了,居然和娃子爭秋千,把孩子的頭都打破了,忒不要臉。” “可不就是,一天到晚像個瘋婆子,頭不梳臉不洗的,看了都煩,還好意思四處蹭飯,舔個臉惡心人。” “嘖嘖,邵團長也是可憐,娶了這麼個女人,訓練完回家還得給她洗衣做飯,挨她罵,那刻薄的聲音,我隔兩堵牆都能聽到。”
假千金心聲洩露後,徹底擺爛吃瓜 已完結
回歸豪門第一天,就碰上戀愛腦二哥跪求娶綠茶
幸孕寵婚 已完結
洛如煙被顧冷澤養了七年,卻在懷孕的那天,撞見了他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一怒之下,她瀟灑離開!七年後,她帶著萌寶歸來,他卻在女廁對她步步相逼。“這是誰的孩子?”“裴梓政!”當著他的面,她大方的道出了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洛如煙!”他氣的面色發紫。她淡然一笑,“顧大少,不用你反復強調我的名字,我記得住!”
離婚後,梟爺相思成疾 已完結
總裁老公要跟女孩離婚,可當她恢復記憶同意後,總裁老公卻急了
非法成婚 已完結
她是臭名昭著陶家最歹毒、最陰險的陶沫!【年幼版】:奶奶刻薄、伯母尖酸、大伯偽善,她是陶家逆來順受的受氣包!隨意打罵,怯弱膽小,被稱為有娘生沒娘養的下 賤 貨。【成年版】:智搶五十萬賠償金;氣病奶奶、斷掉堂哥小腿;威逼小叔交出房產!她攪的陶家天翻地覆、雞犬不寧!被稱為攪家精的綠茶婊!【逆襲版】:她放浪形骸.
一碗鹹菜 已完結
"重生回到老公把鹹菜送給隔壁寡婦時,我立刻跟他提了離婚。 他失笑:「沒事吧你,就因為一碗鹹菜,你要跟我離婚?」"
獨家偏愛:靳教授請輕輕吻 已完結
時寧遇上靳宴時,狼狽,貧窮。高高在上的男人將她從泥濘裡拉出來,拯救了她的身體,也豢養了她的靈魂。他讓她愛上他,卻又親手拋棄她。重逢那天,他靠在車裡,面容被煙霧掩蓋,依舊是掌控全局的漫不經心,“他不是好人,跟他分了,回我身邊來。”時寧輕捋碎發,笑得雲淡風輕,“好不好人的倒不重要呢,重要的是,年輕,新鮮。”
馬甲藏不住,假千金炸翻全京圈 已完結
假千金身份暴露離開豪門後,女孩卻反而鬆了一口氣
與前男友在婚禮上重逢 已完結
"回南城不到一個月,夏熙就聽說了一樁傳聞:徐家二公子放出話來,再見到夏熙那個女人,一定弄死她!   可見他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時隔多年仍不能忘懷。"
三十年婚姻是笑話 已完結
"在給女兒準備陪嫁物品的時候,我不小心碰掉了一枚鑽戒。 跟我結婚三十年從未紅過臉的丈夫,突然大發雷霆:「你是老年痴呆了嗎?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他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扒拉著掉在沙發下面的鑽戒,視若珍寶地捧在手裡又貼在胸口,隨後失態的跑了出去。"
霍爺家的小祖宗甜又野 已完結
傳說霍家四爺薄情冷血,不近女色,被迫娶了個又聾又啞的廢物嬌妻,嫌棄得第一天就打算扔去喂老虎。 當夜,被吻得七葷八素的小女人反壁咚了霍爺。 “聽說,你嫌棄我?”他的小嬌妻清眸微眯,危險又迷人。 清冷禁欲的霍爺麵不改色,動手扒衣服:“嗯,嫌棄得要命。”
《我就想蹭你的氣運》 已完結
《藍色生死戀》看過嗎?明溪目前的狀況和那個反派女配真千金有點像。   真千金流落鄉野,時隔過年才被找回,卻發現那個家已經有了個更加明秀活潑、天真嬌憨的少女,這十五年來早就全方位地替代了她。
億萬妻約:總裁,請簽字 已完結
新婚之夜,丈夫卻不屬於蘇瓷。無奈買醉,卻上了陌生男人的車……一夜纏綿,蘇瓷隻留下了男人的一粒紐扣。隔天醒來,卻發現這個男人是丈夫名義上的姐夫!薄西玦步步緊逼,霸道地將蘇瓷禁錮在自己身邊:“不準逃!”蘇瓷:“放過我!”薄西玦卻在她耳畔吐氣如火:“你應該說的是——我還要!”
1號寵婚:權少追妻忙 已完結
商奕笑此生最大的樂趣就是打臉各式裝逼的大人物和小人物,誰讓她具有招惹麻煩的體質,外加呆板木訥好欺負,蠢笨傻白易拐騙……然後各路極品刷刷上線,唉,商奕笑這個蠢女人看起來就好欺負,不欺負她都感覺良心過意不去。身為帝京譚家二少,譚亦絕對是世家貴公子的典範:優雅高貴、君子如玉,在商奕笑最初的認知裡
豪門冷少的貴妻 已完結
B市最惹眼的黃金單身漢,非晏寒厲莫屬,隻可惜這個男人,讓女人消受不起!他的第一任未婚妻,橫屍街頭!第二任未婚妻,吊死在閨房之中!第三任未婚妻,失蹤了兩天才被發現淹死在池塘中!總之個個死相悽慘!而這位金光閃閃的晏少也落了個“變態”的名號,讓B市的千金小姐們隻可遠觀而不敢褻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