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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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阿弟費心了。」


我垂簾聽政一事朝中雖也有反對,但眼下李瑢權勢正盛,隻要李瑢態度強硬,便不是難事。


 


好在梁遠一事傅衍並未得逞,倘若他在朝堂有了正職,我垂簾聽政一事便不會這麼輕易達成。


 


至此,我開始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勢力。


 


4


 


生辰宴那日,我早早便被阿禾喚起為赴宴準備。


 


宮中極熱鬧,珠寶首飾、金銀玉帛如流水一般送入我宮中,我瞧著鏡中自己身著盛裝,滿頭華貴妝容偏豔,記憶中我很少如此,因傅衍不喜豔麗故而我總穿素色。


 


我對鏡將口脂加深,紅豔至極。


 


我貴為一國長公主,如今又垂簾聽政,自是尊貴,配得上我的本就該是這等華貴明豔之物。


 


「殿下,時辰差不多了。」


 


我搭上阿禾伸來的手,側首瞧她腦袋低垂不由輕笑:「你怕本宮?」


 


阿禾搖搖頭:「奴婢隻是覺得殿下如今很有公主威嚴,殿下本就該是如此的。」


 


「阿禾,從前好還是如今好?」


 


「奴婢希望殿下往後也同今日一般,旁人畏懼殿下便不會輕視殿下。」


 


我捏捏她的臉:「真是傻丫頭。」


 


李瑢早我一步到,他見我來便拉上我的手:「阿姊你來了,阿姊你今日真美。」


 


「阿弟慣會哄人。」


 


「參見長公主殿下。」


 


眾人齊聲問禮,我掃過眾人,一眼便瞧見了我那生S仇敵——傅衍。


 


傅衍自是有一副好皮囊,不然我也不會對他起念。眼下他一襲靜白衣袍,衣擺和袖邊皆有翠竹刺繡,腰間暖玉吊墜,長身玉立引人注目。


 


他總是神色淡淡,或將情緒藏於平靜之下,眉眼如畫般精致卻略帶疏遠寒涼,英挺鼻梁似高山脊背,薄唇輕抿是點綴高山之清溪。


 


若我不知他真面目,還道他如高山,似青竹。


 


細想來,我自清醒便沒見過傅衍,饒他時常進宮我也不曾同他相見,或躲或嫌,我都不願見他。


 


「平身吧,今日本宮生辰,諸位不必拘束,大可盡興而歸。」


 


「謝長公主殿下恩典。」


 


我於高位往下掃視,我在尋林清月和萬嬌嬌身影。


 


林清月與記憶中無二,湖藍衣裙盡顯溫婉,同傅衍相比,她像是隨時能被折斷的樹枝,卻在風雨飄搖中保持堅韌良善。


 


她笑時明媚,是純粹溫暖的太陽。


 


我也明媚,眉眼是沾染權勢的野心。


 


至於萬嬌嬌,她是嬌媚模樣,一顰一笑皆勾人心,我側目瞧一眼李瑢,故意道:「阿弟可喜歡那個姑娘?是本宮特意為你尋來的,她聽說能入宮伺候歡喜得不得了呢。」


 


李瑢聞言順我視線去看,我留意他神情變化,他眸中因我方才的話有了明顯厭惡。


 


我要的便是李瑢覺得萬嬌嬌心機深重、貪慕虛榮、有意攀附。


 


我早一步向李瑢提及擴充後宮引他反感,後又強行讓他留意到萬嬌嬌所在,最後以話挑撥,如此一來李瑢便不會再喜歡萬嬌嬌。


 


饒是她性子再活潑可愛,在李瑢看來也不過是勾引他的手段。


 


目的達成我便無心再留,至於傅衍與林清月我並不關心,結識也好陌路也罷,皆與我無關。


 


我借口氣悶,出了席面。


 


「長公主殿下。」


 


我聞聲蹙眉:「傅大人找本宮有何事?」


 


「殿下似是與往日不同了。」


 


「大人出席尋本宮,就隻是為了說這個嗎?」


 


他朝我走來,我卻回憶起前世他丟給我的那柄匕首。


 


那是他第一次送我東西,很鋒利,刺入身體時,很疼,但不過片刻,就讓我了結那蒼涼的一生。


 


前世的痛意太深,說全然不懼是假的。


 


我眼下雖臨朝,但醒悟太晚,傅衍比我謀劃更多,他若要S我也是輕而易舉。


 


我強壓下慌亂,逼自己不露畏懼。


 


他走至我身前居高臨下,淡淡道「殿下是如何得知梁遠的?」


 


「本宮如何得知與大人何幹?」


 


我說完轉身便要離開,豈料傅衍抓了我的手腕一用力便將我拽至他跟前,「殿下既然能查到梁遠,想必對臣也有一定了解,如此,你我之間也就不必裝腔作勢,殿下真以為僅憑一個梁遠就能阻臣之路嗎?」


 


「殿下才開始垂簾聽政,可臣這條路已然走了許久。」


 


「殿下當真有信心能贏過臣嗎?」


 


我掙開他的桎梏,沉聲道:「傅大人,本宮敬你坦率,可大人非要做亂臣賊子,本宮便是不得不與其相鬥。」


 


「亂臣賊子?」他眼含嘲諷,「殿下不是聖上,又怎會知臣所為就一定是奸佞?」


 


「殿下,從明日起,朝堂之上你我要常見了。」


 


我瞧著他的背影,指甲深陷手心的痛意,提醒我眼前這個清風霽月的天子之師,已然堂而皇之同我撕破臉皮,在朝堂常見?


 


那便是李瑢許了他在前朝的正職。


 


如此一來,我與他算是正式交鋒。


 


不對,若按記憶中來看,傅衍在權傾朝野之前極隱忍,不叫旁人看出一點端倪。


 


他為何會如此直接同我撕破臉皮?


 


他眼下此舉,又是在籌謀什麼?


 


「殿下,不好了,你吩咐奴婢盯著的林家小姐落水了。」阿禾急匆匆跑來。


 


落水?


 


林清月落水,那必是傅衍相救。


 


我收斂情緒:「去瞧瞧。」


 


5


 


我趕到時林清月已經被救上來了,可我想錯了,救下她不是傅衍,而是李瑢。


 


我當即心有不妙,難不成李瑢這一次不喜萬嬌卻喜林清月?


 


記憶中傅衍雖掌權勢卻沒S李瑢,因為對他而言李瑢沒有威脅,但倘若這一次李瑢喜歡上林清月,那無疑是在同傅衍搶女人,難保傅衍這一次不會對李瑢起S心。


 


李瑢不能S,絕對不能!


 


我看著人群中李瑢渾身湿透,將公公遞來的披風披到林清月身上。


 


李瑢隔著披風攬著她,還真有幾分落難鴛鴦的意味。


 


可我卻隻覺胸腔波濤洶湧,我冷下臉就這麼睨著李瑢。


 


他察覺我神色一瞬松開了林清月,垂著腦袋低低一聲:「阿姊。」


 


我壓著聲:「聖上有恙,回宮休整吧。」


 


「至於林姑娘,阿禾,帶她去換衣裳。」


 


「是,殿下。」


 


林清月如雨後荷花,任風雨侵襲仍堅韌挺直:「臣女多謝長公主殿下。」


 


我抬眸時正巧與人群中的傅衍視線相撞,他眼眸冷然如旁觀看客不起波瀾。


 


可我卻心生寒涼,怕他因此對李瑢起S心。


 


早知如此,倒不如不管不顧任李瑢結識萬嬌嬌,也好過同林清月有牽扯引來S身之禍。


 


鬧了這麼一出,總不好叫旁人看笑話。


 


席面總要有人撐著,李瑢回了宮,我隻好再返席面。


 


我坐於主位,因思慮李瑢和林清月之事心有鬱悶,故而桌上的酒被我喝了大半。


 


許是酒勁上頭,我漸感眩暈。


 


我當即喚人攙扶,卻在起身一瞬察覺渾身發熱,身下也有些異樣。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桌子上的東西給本宮守好,任何人不得靠近擅動,如有違者,本宮砍了他的腦袋!」


 


「去備轎輦!」


 


「是,殿下。」


 


為何會有情藥?


 


我方才坐於主位,因我第一次離席時沒打算再回去,故而李瑢便撤了我的位置,這個位置在我折返之前坐的是李瑢,也就是說這情藥是為李瑢準備的。


 


那便隻能是萬嬌嬌。


 


萬嬌嬌是傅衍的人,她奉命勾引李瑢,可李瑢因我對她沒有心思,故而隻能出此下策。


 


轎輦在經過花園時一陣嘈雜,料想有人在花園相談賞花。


 


我因藥力情態盡顯,倘若要從這裡經過難免會被人撞見。


 


我當即下了轎輦,往假山而去。


 


假山後有條隱秘小路,或從這裡走我能更快回宮。


 


可腳下發軟,視線不清,我在拐角處同人撞個滿懷,一下站不住要跌坐在地,可腰間突然多了力道,幾乎一把將我身子撈起,我緊緊攥著那人衣襟強撐意識。


 


鼻尖充斥清淡松香,那人身上清寒恰能緩解我的燥熱,可這香味太熟悉,是出自傅衍。


 


當真是冤家路窄。


 


在認出他的一瞬我當即拔下發間金簪防備,耳邊落入他冷笑:「殿下,僅憑一根簪子就想S臣嗎?」


 


「放開本宮。」


 


他離我太近,近到輕而易舉便能S了我。


 


我不可能信任他,故而傅衍一下俯身,我的金簪便直直插進他肩頭,他僅一聲悶哼卻是將我攔腰抱起。


 


我無力靠在他懷中,濃烈的血腥來自他的肩頭,我甚至懷疑,他下一刻便會為了報復,將我扔進湖中溺S。


 


事實上我猜對了一半,他將我扔進湯池,卻不是為了溺S我。


 


他轉身要離開之時我緊緊拽住他衣擺:「莫要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會救本宮不過是因為此藥是萬嬌嬌所下。」


 


傅衍冷嗤:「殿下聰慧,那此事殿下該如何處置就不必臣多言了,」他輕聲悶哼,生生將肩上金簪拔下扔置湯池中:「殿下對臣的S心還真是絲毫不掩。」


 


他幹脆蹲下身擒著我的下巴:「臣自認將對殿下的S心掩藏極好,那殿下對臣的S心從何而來?」


 


傅衍神色淡淡,力道從下巴一路往下到脖頸,他掐上我脖頸,我松了他衣擺緊握發簪抵在他頸間。


 


他若用力,我便會扎進他的喉嚨。


 


「傅衍,不是本宮要S你,是你要S本宮。」


 


「殿下既知道臣因何動S心,那為何不將事情變得簡單一些?」


 


我冷笑:「有些東西,該是誰的就是誰的,騎衛之主是本宮,也隻能是本宮。」


 


「此事簡單不了。」我迎上他的視線,饒他長眸如寒刃逼人我也不退半分,「那便爭吧,不S不休。」


 


傅衍低低發笑,松開我的脖頸繼而覆上我握簪的手。


 


他力道加重,倒像是借我的手對他自己下S手一般:「殿下,這樣的力道,是S不S人的。」


 


我掙開他的手,將簪子隨手一扔:「來人,宣太醫。」


 


我將身子深入湯池:「太醫會替傅大人診治你肩上的傷,本宮怕傅大人會以此做文章對本宮不利。」


 


「不必了。」


 


傅衍走後,我將自己徹底沒入湯池。


 


梁遠僅是我憑借記憶得知,可傅衍卻以為是我暗中查過所以才會得知梁遠。


 


依他所言,我查到梁遠就必會對他有所了解,原傅衍與梁遠早有牽連,所以梁遠會對他效忠。並非我所想是知遇之恩,而是從一開始梁遠就是他的人。


 


傅衍認定我對他有所了解,便是同我連裝都不願裝了。


 


難怪他會如此直接同我撕破臉皮。


 


細想方才同他對峙,他對我的S意並不在意,甚至有意引導,他在一步步誘我S他。


 


若我今日真對他下了S手,會有何後果?


 


我猛地從湯池中起來,重獲呼吸。


 


眼下我若S他,又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我該S他,那便是謀害朝臣。


 


一個剛觸朝政的長公主,就這樣明目張膽謀害朝臣,還是天子之師,其野心不言而喻。


 


屆時不用傅衍出手,朝臣也會紛紛上書免去我聽政之權。


 


他還當真是老狐狸。


 


鼻尖似乎還充斥淡淡血腥,那是傅衍方才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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