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0

越到後期我便越緊張，靳靳時常來安撫我給我打氣。

我很渴望一個嶄新的生活，屬於自己的生活。

我基本是家和圖書館兩個地方來回跑，經常換上衣服穿雙拖鞋就出門。

宋嘉槐媽媽時常給我打電話噓寒問暖，每次說上幾句我也就找借口掛掉了。

她想試探我和宋嘉槐是否能有可能，但是哪裡還有什麼可能性呢。

不知道宋嘉槐怎麼找到我的住址，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開始出現在我的身邊。

最初是坐在我旁邊的位置，到後來早晚跟在我的身後。

他沒有打擾我，我也沒有和他說話，直到我覺得對我的生活造成困擾了，我才忍不住問宋嘉槐究竟想要做什麼。

宋嘉槐的手上還提著熱的牛奶和面包，這些東西，都會突然出現在我的位置上。

我破天荒從他臉上看出愧疚的神色。

「寧寧，對不起。」

「……」

見我不回應，宋嘉槐難過地說：「我嫉妒。」

我不知他的嫉妒從何而起。

「寧寧，為什麼要和那個男人走近？為什麼要和那個男人去蕩秋千？那不是隻屬於我們的回憶嗎？」

「我受不了你的心出現一點偏移。」

我沒辦法跟他糾纏。

宋嘉槐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們的回憶也可以變成其他人的，他心裡的情緒便復雜得不行。

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我一向普通慣了，突然有如此優秀的男性出現在我身邊，讓他產生了危機感。

我讓宋嘉槐不要打擾我，這隻會讓我困擾。

或許他想感動誰，可他這樣感動不了我，到最後感動的隻有他自己。

應該是他少收拾自己，下巴已經長出了青色的胡茬，以前的宋嘉槐，從來不會讓自己如此不修邊幅。

一副懊悔的樣子，跟以前意氣風發的他差多了。

我冷冷一笑：「你還真的雙標。」

他的心可以有一部分被秦安安佔據，我就不可以了。

自知理虧，宋嘉槐疲憊地轉過臉。

但他似乎不打算放棄，我轉過身，他便也跟在後面。

我對此熟視無睹，把他撇在一旁。

但他沒有放棄，有空的時候就會過來守在我的身邊。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迎來了對於我而言重要的日子，靳靳送我進入考場，又等著我結束。

最後一場我踏出考場，向著她的懷抱飛奔而去。

很多年前，高考結束的時候我也這樣撲進宋嘉槐的懷裡。

我沒忽視掉不遠處的那個人，宋嘉槐手上捧著我喜歡的花，目光炙熱地看著我。

可我未給過他一個正眼，也不想要向他走過去。

靳靳把花塞進我的懷裡，「學習這麼累，自然是要好好吃一頓才行。」

我們倆笑嘻嘻地挽著手。

我說：「靳靳，謝謝你，我的好朋友。」

「別肉麻，滾蛋。」

晚上從餐廳出來的時候，我摸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

想要打車，看見宋嘉槐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他比我想象中要堅持。

看我看了過去，他原本灰暗的眼睛就會亮上幾分。

我有些嘆息，早的時候幹嘛去了。

11

靳靳也發現了宋嘉槐的存在。

宋嘉槐想要送我回去，但靳靳警惕敵對地看向宋嘉槐。

這讓他有些尷尬地停留在那兒。

「需要報警嗎？」

我有些嫌棄地搖搖頭。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纏，靳靳親自把我送回去後再乘車離開。

出門的時候小區保安問我，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問是什麼意思。

「之前一直來找你的男人在樓下一坐就是一晚上，我讓他走，他也不願意。」

「問他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他苦笑著點點頭，目光還守著你那扇亮著的窗戶。」

我沉默了半晌，告訴對方，如果他還來的話，請把他趕走。

我跟他沒有關系。

我在附近的咖啡店找了個兼職，這種有期待的生活，讓我每一天都過得十分充足。

這天原本快到下班的時間，但店裡突然來了個人。

秦安安穿著職業裝站在櫃子前，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我沒說話，把咖啡打包好遞給她時，她指著不遠處的空位對我說：「我等你下班。」

我自認為我和她沒有什麼好談的，無非都是關於宋嘉槐的一些事情。

她自顧自地坐過去，直到我下班，她還在。

剛開始到結束，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我。

「我和宋嘉槐早分了，你找我做什麼？」

秦安安也不裝，她笑笑，出乎意料的，竟然是質問我：「真的分了嗎？為什麼他還一直在你家附近打轉？」

臨近過年，可能是年末公司太忙，我有段時間沒有見過宋嘉槐的身影，我早以為他放棄了。

聞言，我有些無語。

「你應該去問宋嘉槐，而不是在這裡問我。」

「如果不是你不願意放手，他又怎麼會低頭來找你？在你身後打轉？」秦安安壓根不信，篤定是我私下跟宋嘉槐還聯系著。

她咄咄逼人的樣子，特別難看。

先發制人的樣子，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才是那個第三者。

我皺眉：「你跟蹤他？」

果然是天造地設，我更加看不起秦安安。

秦安安臉色不虞，被我戳破後紅了紅臉。

在狠狠瞪了我一眼後，又道：「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S了一樣，而不是繼續和對方拉扯。」

她音量略高，又夾雜著不甘：「宋嘉槐一看就沒有放下你。」

我坐在她對面，上次匆匆掃了她兩眼，今天我才認真打量秦安安整個人。

年輕，貌美。

同時我又為她感到悲哀，天下男人那麼多，為什麼她非得栽在宋嘉槐的身上。

沒有放下我，解決問題應該是從宋嘉槐下手。

我搖頭，再三強調：「我真的已經和宋嘉槐分了手，你不應該再來找我。你應該做的是怎樣和他確立關系，而不是在這裡跟我哇哇叫。」

我猜應該是宋嘉槐不理她，所以她隻有從我這裡入手。

我隨意地靠在沙發上，打算速戰速決：「在我這裡看來，宋嘉槐這個人能力上確實優秀，但他心底也有自卑，很少有人像我這樣懂他和體貼他，可能你正好在他平淡生活戳破了個口，他沒有拒絕，你也就順勢而上了。你把他當個寶，但是我真的不稀奇。」

秦安安的臉越聽越黑，看模樣是想要反駁我，但在一剎那又略顯緊張了起來。

「嘉槐哥。」

我聞言回過頭去，宋嘉槐臉色慘白地站在不遠處。

也許是把我說的話都聽了去，宋嘉槐整個人看上去情緒很低落。

也對，宋嘉槐在難過氣餒的時候，我總會把他哄得開開心心，絕對不會向他流露出消極的態度。

看我把他貶得一文不值，他肯定會難受吧。

秦安安連忙站起來過去握住他的手臂。

宋嘉槐咬牙，轉過頭生氣地問她，有些氣急敗壞：「你來找她幹嗎？」

我猜她應該是沒被宋嘉槐兇過，因為宋嘉槐質問的時候，秦安安膽小得不敢說話，一雙泛了紅的眼睛緊盯著他。

宋嘉槐氣得不行，對於他而言，寧寧從來不會對他惡言相向，在寧寧的心裡，他是最好最棒的。

「我說，你為什麼要來找她？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不行嗎？我已經跟你說得夠清楚了。」

宋嘉槐有些疲累地看著秦安安，眼裡沒有了上次的憐愛情感，隻剩下清冷一片。

12

我拿著包越過他們離去，宋嘉槐跟在我的身後，伸出手想拉住我又不敢碰我。

「寧寧，你聽我解釋，我已經和她說清楚了，我也不知道她今天為什麼會來找你。」

我的腳步加快，宋嘉槐的速度也會跟著變快。他的語氣很著急，害怕我因此對他更惡劣幾分。

等紅燈時，他依舊在我身邊喋喋不休。

我想起跟宋嘉槐談分手的時候，他不屑於對我解釋，說我隻是胡鬧而已，他溢於言表的不耐讓我S了那條心，我一點也不期待他的解釋。

我回頭，秦安安局促地跟在身後。

一雙眼睛不停地在我和宋嘉槐之間打轉，等對上我的眼睛，她又生氣地瞪著我。

……我隻覺得這樣的場景，真的太荒謬了。

「寧寧，我現在每天腦海裡面都是你。」可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眼底隻有我的存在。

「我以為我沒有你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但不是，我一回到家裡，每個角落都充斥著你的氣息。」

見我沒有回應，宋嘉槐顫抖著繼續：「對不起，我隻是一時之間鬼迷心竅了。半夜疼痛醒來的時候，面對空蕩蕩的一切，我真的快崩潰了。」

宋嘉槐現在才反應過來，是我不好嗎？我把他當作終點，想要努力夠上他，我舍棄了很多東西，但別人看不到，他也沒看到。

或許說他沒有放在心上，等著失去了時候才醒悟過來。他的心裡可能在想，寧寧怎麼會不要他呢。

但我不想給他任何機會。

我的好可以給他，但也可以立刻收回。

我的愛也很珍貴，並不想讓他隨意踐踏。

「寧寧那麼好，我為什麼要把寧寧丟掉。」

綠燈早就亮了，我捏緊肩上的包想要快速穿過去，宋嘉槐卻激動著想要拉住我。

「宋嘉槐，快松開。」

我甩開他的手，他很快又抓上來。

冬天的路面總是很湿滑，轉彎時沒剎住車的車輛徑直過來，那時讓我感到心快從胸口跳出來般的驚悚。

身上一疼，下一秒，映入眼簾的又是宋嘉槐的臉。

他紅著眼焦急地問我有沒有事。

我的腿開始流血，宋嘉槐慌張著拿出手機撥打了 120。

我還是被送到醫院裡面。

所幸那車及時剎住，宋嘉槐抱著我，SS地箍住讓我感到異常的疼痛。

我隻是擦破了點皮，但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留下來做檢查。

靳靳很快也來了。

看宋嘉槐對我忙上忙下的模樣，不由得冷哼陰陽怪氣起來。

宋嘉槐知道是自己理虧，沒有和靳靳爭吵，但靳靳的話讓他的臉色僵硬。

我告訴宋嘉槐不要打電話告訴我家人，還有他媽媽。

他的臉色蒼白，聽見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並不想應付我的家人，也不想看見宋嘉槐母親為我擔心，我沒事不是嗎？

因為靳靳的原因，顧妄安也很快也來醫院看望我。

「怎麼發生的車禍？會不會很疼？」

宋嘉槐就站在角落，我故意冷落他，他全程瞧見顧妄安對我的詢問和關懷。

想要上前，可他沒有任何的立場。

他很少會吃我的醋，畢竟我不吸引人，更多時候是宋嘉槐受歡迎。

我讓他們兩個去樓下幫我買點吃的，病房這才剩下我和宋嘉槐兩個人。

「別來了，真的別來了。」

我苦口婆心地勸說宋嘉槐，來了也是自討沒趣，我是真的不喜歡他了。

宋嘉槐骨子裡也是埋藏著自尊和傲氣，他深吸了口氣，以免再說出什麼不利於感情的話。

末了，他有些期待地問我。

「寧寧，今年過年回家，依舊一起好嗎？」

我無言地看著宋嘉槐，好多年，我和宋嘉槐過年都會在一起。

上大學時候，哪怕提前放了很多天的假期，我也會等著宋嘉槐。

跟他一起坐高鐵回家，那時如果太困，我就會靠在他的懷裡睡覺取暖。

但今年，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