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對這個隻見過一面的親人，並沒有什麼感覺，哪怕他現在躺在急救室裡。

跟過來主要也是怕心裡過意不去，怕他年紀大了，要是真一下子就去了……

「老爺子的情況很糟糕，要是現在不做手術的話恐怕……」

「那還等什麼？做，現在就做。」

「老爺子的心髒結構復雜，同時存在四種畸形，我們隻有一成把握……」

「隻有一成把握？」

「準確來說一成不到，不過……」

眾人不語，隻是一味的唉聲嘆氣。

一成不到，大概率是要涼了，不過還是有一線生機。

程父拿出一張銀行卡，偷偷塞給主治醫生。

我撇了眼牆上明晃晃的監控，這不是頂風作案嗎？

「不過什麼？」

主治醫生把銀行卡拿了出來，還給程父。

「哎，老爺子的病情復雜，要是許雲醫生在的話，我們有六成把握，可惜許雲醫生在十年前就不幹了，聽說現在一般不給別人做手術。」

許雲心髒外科屆傳奇人物。

許雲？

靠在牆上的我不經一愣。

程父沉默，他早年就聽說過許雲的名號，想請他給爸做手術，派人去打聽卻都是無功而返，看來爸他…

我在一邊默默打開手機甩了個定位，發了幾條消息。

「速來。」

「給說誰要做手術？」

「從血緣的角度來說，是我爺爺。」

「？？？馬上到！」

許雲急匆匆趕到，從主治醫生那大概的了解情況，緊急開展手術。

手術室外，落針可聞，時間被無限拉長。

突然程兮兮捧著臉，輕聲哭泣。

「都是我的錯，要是我當年沒有被抱錯，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程澤抱緊她，希望她能好受點。

「兮兮，這不是你的錯，爺爺心髒病的心髒病之所以會復發，都是因為池月她蠻不講理，爺爺是被她氣的！」

突然我獲得了幾縷憎恨目光。

我白眼翻上天，豎起中指表示友好。

「這裡是醫院，閉上你噴糞的嘴，別逼我罵你。」

程澤老實了，程兮兮臉隱隱作痛。

夜晚降臨，許雲等一眾醫生才從手術室裡出來。

主治醫生簡單的交待幾點注意事項，著重強調病人情緒不宜激動。

程父輕蔑一笑，之前怎麼找都找不到，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趕來，不過就是想多撈點罷了。

「許醫生，我爸的病還望你繼續跟進，我給的報酬一定包你滿意，不知許醫生願不願意做程家的家庭醫生，我可以給到五百萬一年。」

許雲無視他，和我對視一眼。

我躲開她的目光，她見我其他事吩咐，轉身就走。

許雲是個有性子的人，從前見她是，現在也是，她給我的印象就是從不說廢話。

這也是我可以毫無顧忌的給她發消息，讓她過來救人的原因。

氣氛有些尷尬，其他醫生出來打圓場，表示許醫生性格古怪，給了程父一個卡號讓他把手術費的三百萬打給他就行，後續他們跟進。

在許雲走後，程父深吸一口氣，小聲咒罵，」女人就是矯情，裝什麼清高？」

7

程老爺醒了，強制我留在下程家。

程家人咬牙答應。

我也隻好答應，怕要是不答應，他情緒一激動……

住進程家，程家眾人相當默契，皆避我如蛇鼠。

程兮兮插空搞了幾次小動作，被我懟的體無完膚，不敢再來招惹我。

……

程老爺子出院，可喜可賀，在程家舉辦宴會。

豪門盛宴，名流雲集，燈光璀璨奪目。

「感謝各位前來參加程某的宴會，程某倍感榮幸……」

程老爺子當眾宣布我才是程家真千金，並將名下的百分之三的股份贈送給我，以作這麼多年的補償。

現場唏噓聲一片。

周圍同程兮兮交談的富家千金眼神變了味。

程兮兮咬著唇，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裡。

「程兮兮是個假千金，那程周兩家的婚約？」

「兩家的婚約也就程家追的緊，我看周家未必把這婚約當回事。」

「那可有好戲看了。」

象徵著金錢的金字塔利益交織，而周家無疑是處在金字塔頂端存在。

男子身著黑色西裝姍姍來遲，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笑。

程父上前相迎。

「程伯父太客氣了，不過我今日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前來主要呢，是來退婚的。」

我前腳剛被宣布是真千金，這周少恆後腳就要退婚。

擺明著就是不想娶剛從外面回來的我。

不過，對我來說也不一定是件壞事。

「有事我們好商量…」

周少恆雙手插兜，」您可能誤會了，我不是來同你商量的，我是在通知你。」

富家千金聚攏在一起，竊竊私語。

程兮兮混在群人中嘴角咧到耳後根。

在外人看來，本屬於我的未婚夫，在我被程家找回後，現在卻急不可耐要同我退婚，我淪為了現場出現的第二個笑柄。

程兮兮喃喃自語，」要是少恆哥和我結婚，程周兩家的聯姻就還在，那麼不僅爸媽會更高看我，就連爺爺也不敢輕易忽視我。」

想到這裡程兮兮離開酒會。

周少恆心情不錯拿起紅酒杯，一口飲盡。

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看到周少恆轉身就走，不對應該是轉身開溜。

這小子怎麼在這？

周少恆看到池月開溜的背影，皺眉。

她怎麼會出現在程家的宴會上?

8

她身穿一件白襯衫，到達別墅，解開白襯衫上兩顆紐扣，蕾絲的內衣若隱若現。

清風帶來一絲涼意。

叮咚～

程兮兮站在門前聲音發嗲，」少～恆哥…哥，是～我，開門～」

門被打開，程兮兮看到一個身影，閉著就撲了過去。

「少恆，我喜歡你，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那道身影裡面躲開，程兮兮撲了個空。

程兮兮轉過頭，才發現面前是個女人。

「池月，你怎麼在這裡？」

她這身打扮是？

我意味深長，」老弟，這人是來找你的。」

周少恆從廚房探出頭來，」這人誰啊，我不認識，找錯人了吧。」

「怕不是周清陽在外面的相好找上門來了。」

程兮兮呼吸一滯，呆愣了好一會。

周清陽？五年前剛回國就將周氏從破產的邊緣拉回來了的傳奇人物，周少恆的舅舅怎麼會在這裡？

他坐在沙發上剝核桃的手一頓，黑眸中滾動著薄怒。

「周少恆，我不介意明日便送你回我姐那去。」

周少恆一個滑鏟飛過來。

「別啊，我錯了。」

我無奈抹額，真是沒眼看。

周清陽站起身一腳踹開周少恆。

「阿池，過來吃核桃，都是給你剝的。」

「嗯，知道了。」

程兮兮一驚，不敢相信自己雙眼看到的，

我覺得她現在可能在想，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和周清陽認識？

難道原先她們調查到關於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確實是假的，除了那點血緣是真的，他們查到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我準備好，借他人之手，傳遞給他們的。

「這位女士，你是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還請回吧，我們要出門吃飯了。」

周清陽下了逐客令。

程兮兮慌慌張張跑出去。

程兮兮一出去，我啪的一聲關上門。

小老弟，你不老實啊。

我吃著核桃給周清陽使眼色。

周清陽心領神會。

在我很周清陽的混合拷問下，周少恆招了。

他確實和程兮兮不熟，不過是少時玩過幾場扮家家酒罷了。

周清陽給我倒了杯溫水。

「你今天晚上還回程家嗎？她看了這小子一定會懷疑你的。」

被點名的周少恆很無奈，這能怪我嗎？誰讓本少爺這麼有名？

我喝了水，順順，」回啊，怎麼不回。」

9

我瞅了一眼烏泱泱的天。

怎麼感覺莫名的奠定了一種悽涼氣氛。

也不知道程兮兮回來後怎麼說，我還真是有點好奇她嘴裡的版本呢。

程澤回到別墅，正好與我碰個正著。

他一臉戾氣，咆哮著，」池月，你還有臉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自從程老子做了心髒手術，程澤見了我就躲，不曾在主動找事。

「禁止狗叫。」

「你還真是好狠的心，兮兮都因為你住院了，你倒是得意。」

「程兮兮住院就住院關我什麼事？我看你也是病的不輕，最好早點治療。」

「兮兮她因為你自S了，要不是搶救及時可能就……」

不對勁，程兮兮好端端怎麼會自S？她不應該等我回來開撕嗎？

「瞧你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把她S了呢。」

她自S和我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我S的她，程澤有腦子嗎？對我發什麼火？

程澤被我理直氣壯的態度氣的不行，咬牙切齒，努力壓制身上的怒氣，

「和你這種人講不通，兮兮身體虛弱，想回家靜養，你搬出去住，我們家西區有一套房子……」

我懶得聽他後面的廢話，打斷他，」我不同意。」

她身子弱需要靜養，和我有什麼關系？我還心肝火旺，脾氣暴躁不宜搬動呢。

程澤火氣唰的一下燃起來，」由不得你！管家，管家！把池月的東西都扔出去！」

我不悅，」程家什麼時候是你一人說的算？」

剛進來的管家聽到的話，上樓的腳步頓住。

他這是要把我趕出去？

我與程澤同父同母所生，他又比我高貴多少？

細算下來，我住進程家已經一月有餘，一開始我以為程澤是在裝蠢。

畢竟扮豬吃老虎是商場中的慣用手段。

卻沒想到他是真蠢。

我在進程家前查過他，一畢業就成功進程氏集團，到如今四五年也還是個副經理。

要不是我說，這資源栓頭牛，牛都能爬上去，偏偏他不行。

他得意的笑，似乎是等這一刻很久了，」我從醫院回來時，爸媽特意交代，要是你不同意搬就把你趕出去。」

「你也不用想著去找爺爺告狀，爺爺他現在已經出國了。」

我杵在原地，努力消化程澤話裡的內容。

聽到是程父程母特意交代，管家作為一個打工人，果斷上樓收拾。

小半會，管家拿著兩個行李箱下來，連帶我一起關在門外之後，我才反應過來。

也就是說我親生父母因為養女自S，把前不久剛找回來的親生女兒我趕出家門了。

10

轟隆隆，我嫌棄行李太麻煩沒拿，空手走出程家別墅。

那些行李與我而言拿與不拿都無所謂。

沒多久天空下起大雨，我躲在一處屋檐下，大雨打湿地面，湿氣加重，氣氛格外壓抑沉重。

壓抑的氣氛下，我異常激動的心，顯得格格不入。

本念及著這血液上的親情，展開一場零元購，給你們留點，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怪我了。

保時捷一個拐彎停在我的面前，我麻溜上車。

周清陽開車之餘，自然的遞給我一個保溫杯，」喝點熱水暖暖。」

「你不問問我，怎麼了？」

「猜到了七八分，不過我了解你，你要是想說，都不用等我開口問。」

我喝口熱水，」你說說看。」

「程兮兮又作妖，弄挺大動靜，你親生的爸媽因為她把你趕出來了。」

周清陽總是能猜的八九不離十，我不語，看著車外的風景微微出神。

認識多年，我與他之間早就產生了默契，不語便是默認。

「伯父伯母明天回國，你這邊……」

爸媽怎麼會這麼突然就回國了？我居然還不是第一個知道的！周清陽居然比我還先知道！

難道他想代替我的地位？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看來程氏的事要先放一放了。」

11

飛機場內。

女子身穿黑色緊身衣，頭上鴨舌帽壓低，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周圍行走的路人紛紛避讓。

在她的後面跟著藍綠色西裝的男人，男人嘴角下壓，看上去是位不好惹的主。

我揮揮手，」老爸、老媽。」

「哦~寶貝，你瘦了，回家喝點媽珍藏的絕版紅酒補補。」

我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