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讀書的時候看過《巴黎聖母院》，很震撼，我一直想去看看，終於圓了自己一個過期的夢。

回國的路上，我刷到了女兒的直播視頻。

她因為什麼所謂的『年上戀』，也就是拍她和老光棍的一些日常，收獲了不少三觀有毛病的粉絲。

那些粉絲就喜歡看她演來演去，從來不規勸她，反而是慫恿她去幹一些更出格的事兒。

我看到她和一個比她爸還大一歲的男人在鏡頭前秀恩愛，我就想嘔吐。

這次直播她的地點不是她奶奶家，明顯是老光棍陳旭的家裡。

她坐在屏幕前，指著自己的右臉說：

「家人們，我媽去出差了，我去看望我奶奶，這是我奶奶給我打的，她為了讓我媽給我姑買房子，不給我買，逼我籤承諾書，我不籤她就和我姑打我。」

「是我老公半夜去我奶家把我救出來的，我老公也被打了。」說著她撩起遮住陳旭鎖骨的衣服，指著那坨紅道。

我簡直都沒眼看了，吻痕都比陳旭鎖骨上的傷來的嚴重。

彈幕裡全是要討伐她奶奶這個惡毒老太婆的評論，

偶爾有一兩條質疑的：

『承諾書是沒作用的，不用搭理！』

『你都多大了，不知道自己跑嗎？』

理智的評論馬上淹沒在那些降智的評論裡。

要是被女兒看到了她還會專門把理智發言的 ID 念出來，同時來一波道德綁架：

「你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我都這麼慘了，你還在這兒挑邏輯。」

女兒在用上輩子對付我的辦法，來對付她的親親奶奶和親親姑姑。

事情在這場直播後越演越烈。

8.

我轉道去了意大利，感受意式風情。

活了兩輩子的經驗告訴我，狗咬狗的時候千萬不要插手，否則她們可能會回過味兒來調轉槍頭。

為此我給她們多加了點料。

給我女兒打了個越洋電話：

「寶貝，媽媽看到你的直播了，你奶奶也太過分了，你放心媽媽回來後肯定給你買，不給她們買，但是媽媽就怕你奶奶拿孝道來壓我，到時候媽媽也隻能妥協。」

女兒在電話那頭再三給我保證：「媽你放心，你回來之前我肯定給解決的好。」

後面幾天，我女兒更是連上幾場直播用各種不同的表演來詮釋我婆婆和小姑子是多麼可惡的人。

這事兒在同城鬧越越大了，大家都有一顆吃瓜的心。

我婆婆和小姑子已經是不敢去街上的程度了。

不管熟不熟的人見到她們都問，是不是逼人家媽不給自己孩子買房子，要給你們吸血才行。

我看小區的業主群裡的鄰居說，我婆婆這次是真的被氣進醫院了。

畢竟以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女兒自編自導自演的，我在她的微博小號找到了事情的經過：

『想起來就好笑，那個S老太婆和那個嫁不出的醜鬼還想和我爭房子，我小小耍一下手段，就讓她們社會S亡。』

『先是天天折騰她們，然後再裝成懂事寶寶為之前的事兒給她們道歉，順便提出願意幫她們向媽媽要房子，她們真蠢，果然就上當來了。』

『擋在我面前的人，無論是誰，我都要S光。』

看吧，這就是我的女兒，無論是溺愛她的奶奶還是我，隻要和她有一點利益衝突，她就能毫不留情的下狠手。

當然我婆婆和小姑子也不是吃素的。

醞釀了幾天天，我婆婆出院後，她們也學著我女兒開直播，想要澄清這件事兒。

9.

我婆婆和小姑子的直播間，迅速被女兒買的水軍還有她的那些腦殘粉絲佔領。

直播的整個過程，下面全是罵她們吸孫女血的評論。

她們也不懂網上的人喜歡聽什麼，沒有我女兒自帶的戲精屬性，解釋來解釋去，最後得到的效果幾乎沒有。

而女兒一開直播，流上兩滴眼淚，說自己從小沒有爸爸，多麼多麼喜歡奶奶，可是奶奶卻這樣對她。

我婆婆看著刷屏般的人生攻擊，氣地眼睛一閉直直倒了下去。

我回國下飛機就趕到了醫院。

小姑子在外面哭哭啼啼：「嫂子這可怎麼辦啊？」

我突然想到我那時候住院，我婆婆和小姑子站在水房那兒悄聲教我女兒，不要再給我治了，治了白花錢。

我使勁掐大腿掐出了兩滴眼淚：「可憐的媽啊！小妹你要振作，媽還得靠你呢。」

小姑子顧不上哭了，瞪大眼睛：「你什麼意思？不管媽了？你怎麼這麼狠心！」

我心裡翻白眼，一個出軌了的前夫的媽，我管這麼多年仁至義盡。

一副我犯了什麼彌天大罪的口氣質問我，哪兒來的這麼大的臉。

我還沒說話呢，我女兒也到了醫院。

她高興地跑過來牽住我的手對小姑子說：「我媽是不會管的，她說了她的錢都是我的。」

女兒身後站著的就是那個和我同齡的老男人。

他對我討好的一笑。

我回握住女兒的手：「寶貝啊，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全部的錢都沒有了。」

我女兒的眼睛瞪地比銅鈴還大：「你說什麼？」

我目光一一掃過他們，語氣歉疚道：「對不起，我不是不想管媽，隻是我在國外遇到了合同騙子，我這些年所有的錢都被騙了，而且還背了一千萬的債。」

我女兒立刻甩開我的手，咆哮道：「我不相信！你的腦子全部裝的是屎嗎？那麼多錢都沒有了？不相信！」

她已經被這件事氣瘋了，她以為我回來會給她帶回房子、財富，她為了這些和一直相處的好的姑姑反目，把疼她的奶奶氣到 ICU。

可到頭來我卻說什麼都沒有了。

11.

女兒氣到眼睛發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她上前拽住我的頭發，把我的腦袋往她那邊兒扯，想要打我。

我反手掐住她扯我頭發的手，甩開她的桎梏。

一直在她身後的陳旭抱住了她，不讓她發瘋：

「你瘋了，那是你媽！」

她在陳旭懷裡嚎啕：「她不是！她不是！這種蠢貨怎麼會是我媽，我媽會給我買房子，會把所有的錢都給我！」

我看到遠處的人給我比了個完事兒的手勢。

我馬上雙手捧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坐到車上，我長舒一口氣，仔細看剛才那人傳給我的視頻。

隔天我裝作調整好狀態，給女兒打電話，安慰她，讓她和我一起努力還債。

我女兒轉頭就聲淚俱下地直播一場控訴我這些年來對她不聞不問，原生家庭對她的傷害太大了她要和我斷絕關系，逃離原生家庭的折磨。

我自然要滿足她最後一個願望。

我們一起去公證處立了公證書，以後她的各種事情和我沒關系，我的債務和所有的一切也和她沒關系。

她笑嘻嘻地牽著陳旭的手對我說：「媽，你也別怪我心狠，誰讓你那麼蠢，是個累贅呢。」

我坐在車上看起了之前在醫院時拍的我被女兒打的視頻。

看著看著眼淚流了出來，我都沒察覺，直到它濺在了屏幕上。

作為母親怎麼能不愛自己的孩子呢，即使我已經S過一次了，我大概還是愛她的。

但是愛她的後果太痛了，我現在還能清晰地記得生病時那種鑽心的疼，疼到我用頭撞床還是疼。

我還記得被燒成灰時那個過程，皮膚被燒地灼熱，能聞到自己肉熟了的味道，能聞到自己骨灰揚起的味道。

我抬起頭，用手隨意地將眼淚抹掉，把視頻點了上傳，同時上傳的還有女兒對付她奶奶的過程。

很快把女兒這個小網紅送到了熱搜第一位。

『戀愛博主毆打親媽，將親奶奶氣進 ICU，揚言要S光全家』

下面全是各種評論，直呼有這種叉燒女兒是大開眼界。

連警察都介入調查了女兒究竟有沒有謀害她奶奶。

調查一圈後也沒有能定罪的證據，警察隻是封了她這種違背公序良俗的賬號。

女兒徹底失去了在網上蹦跶的機會。

12.

這一年我都在辦移民手續，去意大利，那個充滿陽光和笑容的地方。

小姑自己賺錢養她媽了, 不再和我聯系，怕我找她借錢。

我沒關注我女兒宋嫣的後續，但是現在的大數據算法真的精準的離譜, 總是有意無意在給我推送。

我知道她懷孕了，因為沒錢隻能和陳旭回農村，住在陳旭這個老光棍農村的房子裡。

她又開了一個賬號，看的人很多卻沒人關注, 基本都是在各種罵她的。

以前她拿我的錢給老男人租公寓住，說他有才華, 在網上營造那種文青追求自由愛情的氛圍，追捧她的人很多，都說她勇敢不為世俗的眼光。

可是一旦脫離下那些所謂自由，不顧一切的光環，這不過就是場老男人用愛情來騙小女孩兒的把戲。

他們的愛情沒人在誇獎, 都說她腦子有病, 放著好好地日子不過, 偏偏喜歡作妖。

現在每天五點起床喂豬, 大著肚子彎不下腰還要撿雞屎的人生就是愛情嗎？

有次不知道是誰發的視頻，陳旭在吃席, 宋嫣讓她少喝點酒, 陳旭反手就扇她一巴掌。

旁邊的老漢還在起哄：「扇的好，女人就是要打，不打她就蹬鼻子上臉, 女人就是越大越乖的。」

我關掉了手機，平復自己的心情，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的。

我出國那天, 女兒抱著她的孩子出現在了家門口。

她狠狠地盯著我：「媽媽, 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明明有錢，你還要出國！」

我一時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是說上輩子她為了錢讓我去S？還是說這輩子她依舊做著同樣的事兒？

我什麼都不想說, 隻是揮開她瘦弱的胳膊。

突然她從孩子裹布了抽出一把水果刀，向我揮過來。

千鈞一發, 我請的搬家師傅從後面制住了她的手，把她一腳踹翻在地，她的孩子也滾了好幾圈，在地上吱哇亂叫。

我蹲下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這就是為什麼呀, 你不是我的女兒，你隻是一張披了人皮的惡鬼。」

我在她孩子的哭聲中喊不猶豫的轉身上車。

飛去了意大利。

至於宋嫣, 據說是陳旭知道了我要出國專門讓她找我要錢, 結果她發瘋想捅S我。

後來陳旭怕她再發瘋就用條狗鏈子把她栓住，吃喝拉撒都在一間小小的屋子裡，什麼人都不能見。

對她這種隨時要別人關注的人來說, 這可能是比S了她還要重的懲罰。

在意大利的日子很快活，我在快五十歲的年紀還能摸八塊腹肌，怎麼能不快樂呢。

永恆的戰友隻有自己一個, 我不再渴望得到任何人的愛，這是我快的源泉，也是我笨拙的英雄主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