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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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那晚,親手把紀伊人養大的小叔和她滾上了床。


 


二十五歲這天,紀伊人滿心歡喜地等待賀尋桉的求婚,他卻攬著未婚妻出場。逼她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嬸嬸。


 


「她可以嫁給你,為什麼我不行!」


 


男人表情厭惡,諷刺一笑:「別以為你和我睡了,就能和她比。」


 


1


 


紀伊人喜歡了賀尋桉十年。


 


在被賀尋桉的爸爸媽媽,叔叔嬸嬸,兄弟姐妹指著鼻子罵不要臉的第七年,她終於接到了親生小姨的電話。


 


「幽蘭,回家吧。」


 


「小姨找你找了這麼多年,咱們回家團聚,好嗎?」


 


紀伊人聽著窗外賀家人張羅著賀尋桉的婚事的嬉笑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和懈怠,她按著胳膊上燒傷的痕跡,仿佛想找到一絲痛感以證明她還活生生地在賀家住著。


 


可是不痛了,為了救賀尋桉而燒傷的皮膚,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好的,小姨。大年三十的時候,您來接我,好嗎?」


 


紀冷梅在電話那頭驚訝欣喜地笑了,還能聽出隱隱約約的低泣:「好,好孩子,是小姨不好以前沒能帶你回家,現在你放心,你永遠是我們紀家的掌上明珠!」


 


剛掛斷電話,賀尋桉推門而入,給她倒了杯牛奶。


 


「怎麼了,困了?」


 


紀伊人心口直冒冷氣,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和賀尋桉心照不宣在一起的第七年。


 


她以為隆重的歡迎儀式是求婚,卻不想是迎接陸念栀的到來。


 


紀伊人忍著淚跑到樓上,將陸念栀晾在下面。


 


「今天你小嬸嬸第一次來賀家,你一言不發跑回房間,有點不知禮數,下去給念栀道個歉吧。」


 


十八歲,紀伊人和賀尋桉滾上了床單。


 


那天之後,她好多次求他公開他們的關系。


 


賀尋桉說,他們是名義上的叔侄。這段感情骯髒而畸形,不論是賀家還是紀家,都不會接受。


 


可在她每次因為悵然若失感到恐慌想放棄時,賀尋桉都會給她一點甜頭。


 


漂亮鮮豔的花,昂貴成熟的名牌包,再或者是他知道紀伊人永遠都不會拒絕的糖果。


 


一面被當作笑話和拖油瓶,一面又因為賀尋桉對她的好而厚著臉皮忍耐。


 


她看著窗外的煙花,絢爛盛大,可這場盛典卻不是為了她,而是樓下的女人,賀尋桉的聯姻妻子陸念栀。


 


房門被敲響,陸念栀推門而入,手上拿著一份禮盒。


 


「伊人,今天是跨年,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她拿出了一枚漂亮的鑽戒,紀伊人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哎呀,不小心拿錯了,那個是尋桉剛給我的,這個才是給你的。」


 


陸念栀一副驚訝的,不小心的樣子,然後翻翻找找拿出一份合同,笑聲很刺耳:「我聽尋桉說你現在還沒有工作,我拜託我爸爸給你在齊大安排了教務的闲職工作。」


 


紀伊人忍著心中的疼痛將她輕輕推開:「不用了,謝謝,年後我就會搬出去的。」


 


原來賀尋桉不是不願意公開。


 


隻是公開的對象不願意是她而已。


 


她決定放手了。


 


紀伊人不是沒有良心的人,喜歡賀尋桉這些年,明裡暗裡被賀家人陰陽怪氣使絆子,但終究是賀家給了她一個家,撫養她長大。


 


最後的這四十多天,就讓她好好盡盡孝道,回報他們吧。


 


2


 


紀伊人不願和陸念栀多接觸,起身下樓,後者隨即跟隨。


 


賀母一見紀伊人,臉上的笑頓時掛不住,陰陽怪氣地說:「咱們家大小姐下來了?」


 


陸念栀親昵地挽著紀伊人:「伯母,伊人妹妹說年後要搬出去呢,您肯定不舍得吧?」


 


賀尋桉溫柔地看著陸念栀:「念栀,你是她嬸嬸,可以管管她。」


 


紀伊人不動聲色地扯開陸念栀,轉身給在座的長輩倒茶。


 


茶壺經過賀尋桉面前時,他清冷地拒絕,「不必了。」


 


陸念栀適時走上前,半個身子都靠在賀尋桉身上:「我剛給尋桉煮了醒酒湯,他應該是喝不下了,伊人別介意。」


 


紀伊人不看她,隻是道:


 


「爺爺奶奶,兩位叔叔,你們明天有時間嗎?我想給你們做一頓飯。」


 


賀尋桉一愣,他沒想到自己是紀伊人口中的「兩位叔叔」之一。在以前,紀伊人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或是親密地喊他尋桉。


 


紀伊人並沒有給他眼神,而是小心翼翼地看著賀父賀母。


 


紀伊人沒有多想,因為她不可能看錯,就在不久前,臥室陽臺,賀尋桉動情地捧著陸念栀的腰,將她抵在欄杆上熱吻。


 


陸念栀嬌媚的聲音在她耳邊反復回放。


 


她不多想?除非她瞎了。


 


陸念栀道:「我也會做飯呢,伊人,你好像沒有做過飯,幫我打下手就好了吧。」


 


賀尋桉點了點頭:「也好。」


 


紀伊人感到一陣陣的反胃。


 


每一年賀尋桉生日,紀伊人都會給他做四菜一湯,藕帶排骨湯,是她的拿手好菜。


 


在她思考的幾十秒裡,陸念栀已經熱火朝天地和賀家父母討論明天的菜單,賀母對她如同親閨女,賀尋桉更是一副被打趣的不好意思的樣子,既動情,又純情。


 


和他同床共枕之後,紀伊人很多次想公開他們的關系。


 


賀尋桉總會遞給她一顆糖,然後說:「要是讓其他人知道我們還有這層關系,恐怕爸媽得鬧翻了天。」


 


她的勇氣也在他的阻攔下煙消雲散。


 


可現在,他們就像一家人一樣嬉笑打鬧,其樂融融。


 


紀伊人的心髒早已麻木,反正也無人在意她的去留,她便回到房間。


 


九點半。


 


紀伊人剛洗完澡,一身煙味的賀尋桉便從後背抱住她。


 


「不高興了?」


 


他的手很不安分,綿密的吻細細簌簌的從後頸到肩膀,紀伊人往前一步躲開了這份親密,曖昧的氣氛蕩然消失。


 


「真生氣了?」賀尋桉敞著睡袍,毫不掩飾地躺在紀伊人床上。


 


他在關心她的情緒,可語氣並沒有半分在意。


 


紀伊人垂眸,任由他放肆。


 


「陸小姐今晚和你住一起?」


 


賀尋桉微微蹙眉。


 


「她是我的未婚妻,有問題?」


 


紀伊人終於掙脫開他的懷抱。


 


「你再碰我,我就讓你的未婚妻來看看,我和你到底是什麼關系。」


 


賀尋桉的神色終於冷了下來。


 


臨走前,他轉身捏住紀伊人的下巴,諷刺一笑:「你舍得嗎?」


 


夜晚時,朋友圈跳出一則消息,是陸念栀媚眼如絲的躺在賀尋桉的床上,並配文:「良宵,一夜。」


 


圖片裡,陸念栀的手被壓到頭頂,紀伊人清楚的看到,賀尋桉和她五指緊緊並住,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她艾特了紀伊人,兩分鍾後,朋友圈消失了。


 


紀伊人並沒有被激怒,這段感情,早就骯髒不堪。


 


3


 


第二天一早,陸念栀強行拉著紀伊人去購買食材。


 


陸念栀提前坐上了車,在車上,賀尋桉主動給陸念栀系上安全帶、放上陸念栀喜歡的碟。


 


紀伊人看到,自己曾經撒嬌求著放在賀尋桉車上的碟像垃圾一樣被丟在後座角落,無人問津。


 


她的心髒被揪緊,覺得窒息,她打開窗戶喘息了幾口,卻在幾十秒後被駕駛座強制關上窗。


 


陸念栀表情委屈又抱歉,但眼神是掩飾不住的挑釁:「我在備孕呢,不能感冒,伊人是不是暈車?吃口糖吧。」


 


紀伊人還未開口,賀尋桉便皺眉,不悅之情溢於言表。


 


「我要下車。」


 


紀伊人道。


 


「鬧什麼?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賀尋桉面色不虞。


 


「你不停車,我就跳下去。」


 


紀伊人神色淡漠,眼神卻無比倔強。


 


賀尋桉猛踩剎車,陸念栀一時沒反應過來,頭重重撞在玻璃上,可賀尋桉卻沒朝她多看一眼。


 


「如你所願。」


 


灰色的豪車疾馳而去,雨雪夾雜著泥水濺在紀伊人的白色大一上,風雪傷人,一片狼狽。


 


沒多久。


 


陸念栀發來一張照片,是賀尋桉車裡所有紀伊人的東西都被打包。


 


「伊人,我和你小叔準備洗車,這些東西要扔掉,你不介意吧?你小叔說都是些不常用的垃圾,但我覺得是你自己的東西,告訴你一聲比較好呢。」


 


情侶水杯,兩個人一起去遊樂場拍的照片,壓馬路時買的掛件玩偶……


 


紀伊人回復:「好,麻煩嬸嬸了。」


 


紀伊人很想報答賀尋桉的每一份好,可是他不要。


 


一直到深夜,紀伊人才不得不踏入那個本不屬於她的家。


 


家中空無一人,保姆說,大家都在醫院看望陸念栀不小心跌倒,崴了腳。


 


保姆的眼神欲言又止,對著紀伊人看了又看:「伊人小姐,你是不是受凍了?」


 


她咬著唇:「我沒事,劉媽,我做好的飯菜麻煩您放在保溫餐盤上,我先去休息了。」


 


她換掉被弄髒的風衣,自己倒了杯熱水,坐在書桌前思索合計,小姨說,等她回紀家,會分享一個項目給賀勳,盈利一定遠遠超過他們賀家養紀伊人這些年的用度。


 


離過年還有四十多天,本來想好好回報賀家,可賀家或許並不需要她的孝順,對他們來說,紀伊人不出現在他們眼前就是最大的孝順了。


 


她撥通了大學導師張海的電話,問他有沒有合適自己的工作。


 


紀伊人這邊剛解決好工作的事,就收到了陸念栀的信息。


 


配圖是幾張在酒店餐桌的照片,珍馐美味,海鮮盛宴,不像樓下紀伊人親手做的,熱了一遍又一遍,早已變成殘羹冷炙。


 


「我們吃飯啦,伊人,自己在家要聽話哦!」


 


舉杯慶祝時,紀伊人看見了陸念栀中指上亮閃閃的鑽戒。


 


所有人圍繞著陸念栀,包括正在給陸念栀剝蝦的賀尋桉,滿臉寵溺,闔家歡樂。


 


她平靜地敲下幾個字:「好的,謝謝叔叔嬸嬸。」


 


4


 


別墅裡一片墨色,隻有客廳亮起了一盞小燈,劉媽看著紀伊人坐在沙發上的單薄背影愈發心疼,沒忍住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伊人小姐……您別等了,馬叔說,二少爺剛剛去了陸家,見了陸小姐的父母,這幾天就不回家了,要忙著操辦訂婚典禮。」


 


紀伊人一怔,雖然老宅比較偏遠,操辦宴席一般都是在市裡的房子,但也不至於幾天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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