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3

原來自我們重逢的那一天，我們就注定離別了。

 

和女鬼、小女孩的相處時間，原來隻有短暫的七天。

 

現在，隻剩下五天了。

 

每一天都是倒數，每一天都是珍貴無比的。

 

接下來的五天裡，風平浪靜。

 

系統沒有再作妖發布任何任務。

 

女鬼每天給我和小女孩換著花樣做好吃的，我和小女孩也嘗試做了一次做蛋糕。

 

沒有人過生日。

 

作為女孩，我們都不是家裡喜歡的孩子。

 

無論是我、小女孩，還是阿姨，其實都沒有被家人真誠地祝福過一次生日快樂。

 

小小的公寓房裡，關了燈，點著三根蠟燭。

 

一人一根。

 

吹滅的那一刻，我們一起祝彼此生日快樂。

 

彈幕也刷了一排排生日快樂。

 

【完了，再這樣下去，這個副本就要從最恐怖副本變成最溫馨副本了。】

 

【嗚嗚嗚嗚嗚嗚我的眼淚不值錢，我想我媽媽了，不知道她在現實世界過得好不好。】

 

我真誠地許了一個願望。

 

如果可以，其實我想一直和阿姨、小女孩在一起。

 

神明從來沒有救過我於水火之中，我S在了最青春年華的年紀裡。

 

卻在S後遇到了這麼溫暖的人……阿不，鬼。

 

【話說，沒有人記得秦安嗎……這邊溫溫馨馨的，秦安不是還在老賭鬼的屋子裡嗎？】

 

【提臭男人幹什麼，沒聽女鬼說了嗎，進這個副本的男的都不是啥好貨，他S了最好。】

 

【算了，我去他直播間看看吧，總感覺有點不安心，不知道為什麼。】

 

【hhhh 鬼也有第六感嗎？】

 

【臥槽姐妹們，我回來了，老賭鬼不見了，秦安那屋裡多了個不認識的鬼，你們都去看看，是不是我看錯了。】

 

14

 

我有問過女鬼，秦安會怎麼樣。

 

女鬼說那小子身上道具不少，老賭鬼大概率S不掉他。

 

但是她不想在我面前S人。

 

等我走了，秦安的下一個副本還會是幸福公寓，那個時候再S他也不晚。

 

我忘了當時為什麼要問秦安。

 

問起一個不相幹的人，不會是我會做的。

 

但我就是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好像這個所謂的大佬，會是一個很不安定的因素。

 

哪怕除了第一天，剩下幾天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第七天。

 

離開的通道打開。

 

是一面鏡子。

 

女鬼說，進去，有一條通道，一直往前走，我就可以在現實裡醒來了。

 

小女孩掉了金豆豆，還傲嬌地扭過頭，不讓我看。

 

「我才不是舍不得你，隻是你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見一個跟你一樣可愛的家伙。」

 

我揉揉她的腦袋，再和女鬼抱了抱。

 

「我走了，你們也要好好的，說不定下次我還要靠你們照顧。」

 

「呸呸呸，亂說話，這鬼地方是好來的嗎！你這輩子都不許回來了，不然我打S你。」

 

【嗚嗚嗚嗚嗚嗚嗚好感動。】

 

【新人姐姐回去後一定要好好的。】

 

「走吧，再不走就走不回去了。」

 

我忍著眼淚，說了句好。

 

然而就在我半邊身體沒入鏡子之後，女鬼家的大門忽然被人踹裂了。

 

「臭娘們，老子找了你好久啊，可算找到你這個臭婊子了！」

 

秦安和一個男鬼闖了進來。

 

我心裡的那點不安炸裂破碎，最終還是成了現實。

 

小女孩皺眉，推了我一把：「姐姐快走，這應該是女鬼的丈夫，我看過他的照片。」

 

【臥槽秦安你要幹什麼，不許動我們全世界最好的女鬼和小女孩！】

 

男鬼一腳踹上了女鬼的腰腹。

 

【臥槽這男鬼這麼強？能傷到女鬼？】

 

【這男鬼放到別的副本強度也一般，但是你們忘了嗎，他S了女鬼。】

 

【S前S後，他都是女鬼最害怕的，人或鬼。有了這層 buff 在，就算他實際勢力一般，也能S了女鬼。】

 

【女鬼S了會怎樣？】

 

【和玩家一樣，變成系統的養料。】

 

【不要啊，女鬼還沒有找到她女兒呢，可能就在恐怖遊戲的某一個角落裡飄著，等媽媽帶她回家。】

 

【我靠，秦安這是想幹嘛，我記得這是違規的吧。】

 

【前面的，我還記得恐怖遊戲的最新鬼律裡，要保護被家暴致S的鬼魂，如果捕捉到了家暴她們的鬼魂，要在系統那裡永久關押的。】

 

【狗屎的系統關鍵時刻又掉鏈子！我去找總系統，誰和我一起！】

 

【我去，但是我怕女鬼撐不到系統來啊。】

 

【我也去，我們快點，希望能趕上。】

 

15

 

我急的要從通道裡出來，女鬼卻迅速爬了起來，一把把我推進了鏡子裡。

 

「走啊！！！」

 

我撲到鏡子上，卻發現這個通道是單向的，從外面可以進來，從裡面出不去，撞上去，就好像真的撞上了一塊玻璃。

 

我隻能隔著這塊玻璃，看見外面的女鬼被男鬼摔打。

 

小女孩想上去幫忙，卻一把被秦安用詭異的道具控制住了。

 

不要。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憑什麼。

 

憑什麼啊。

 

憑什麼活著被他毆打致S，S了還不放過她。

 

她做錯了什麼要被這麼對待！

 

我狠命地敲著玻璃。

 

小女孩神情痛苦地轉過頭來，衝我搖了搖頭。

 

我認出她的口型。

 

是——

 

快走。

 

【女鬼撐住，有鬼去找總系統了！！】

 

16

 

我忽然冷靜了下來。

 

就算我能進去，我一個普通人類，也幫不了什麼忙。

 

「系統，出來，我知道你在。」

 

我喊道。

 

17

 

系統本體是一個光球，說話那是那難聽的電子音。

 

「你故意的。」我說。

 

「但是我現在懶得和你掰扯，我知道你想做什麼，給我恢復記憶吧。」

 

女鬼不讓我想起S時的記憶，證明我S的很慘。

 

我應該也是可以成為和她一樣的存在的。

 

但她封住了我的記憶，希望我可以回到現實世界，擁有普通人幸福的一生。

 

女鬼說，她也是有求於系統，才願意在恐怖遊戲打工這麼多年的。

 

系統缺人。

 

現實世界裡每天發生大量的惡性事件，每天產生大量無法正常投胎的鬼魂。

 

這些鬼魂，根據S亡原因不同，有的攢夠積分可以重回現實世界，有的攢夠積分可以投胎轉世重新做人。

 

當然也有一些十惡不赦的人來恐怖遊戲就是受折磨的，在恐怖遊戲受夠驚恐後或許還要去往別的地方接受別的折磨。

 

攢積分，需要經厲大量的恐怖副本。

 

而力量足以形成、支撐恐怖副本的鬼魂少之又少。

 

其中一部分鬼魂在運營了一段時間副本攢夠積分後，也是要投胎轉世的。

 

恐怖副本裡的娛樂少之又少，有的鬼魂還喪失了進食的能力。

 

當然還是重新做人更好。

 

所以系統非常缺人。

 

它不想讓我走。

 

難聽的電子音響起：「你許的願望不是和她們永遠在一起嗎？」

 

我冷笑一聲：「怎麼，我還要感謝你不成？」

 

18

 

大段大段的記憶湧入。

 

漸漸和面前被毆打的女鬼融為一體。

 

高舉的拳頭一下又一下落下。

 

這次，是落在我身上。

 

我想起來了。

 

我全部想起來了。

 

我也是……

 

被毆打致S的。

 

我媽把我騙進那男人的家裡，說是我以後的丈夫。

 

我跑到門前，想開門逃出去。

 

卻被拎起來摔到地上。

 

咔噠一聲，門被鎖上了。

 

「你媽三萬把你賣給了我，你是我的人，要跑到哪裡去？」

 

為什麼啊。

 

為什麼啊。

 

明明我答應過她，我會聽話的。

 

我賺了錢全部都給她。

 

三萬塊錢，隻要我一天兼三份職，少吃一點，很快就能攢夠了。

 

為什麼啊。

 

媽媽。

 

我欠你的。

 

是不是都還給你了。

 

所以我可能不會回去了。

 

再也不見了，媽媽。

 

19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撕碎了通道，尖利的手指捅進了男鬼的胸膛。

 

如果我晚出來一秒鍾。

 

男鬼的刀就要捅進女鬼肚子了。

 

就像女鬼S得那次一樣。

 

「你怎麼……」

 

秦安驚恐地看著我。

 

「放開她。」

 

我丟開男鬼，冷聲道。

 

男鬼摔在地上，胸口處一直冒出黑色的煙霧。

 

隨著煙霧冒出，他的身形也變得越來越淡了。

 

與此同時，我的力量好像更強了。

 

秦安把小女孩朝我一扔，轉身奪門而出。

 

大概要從他的那面鏡子裡逃走吧。

 

我冷笑一聲，劃開綁著小女孩的道具，讓她照顧好女鬼。

 

追了上去。

 

【姐姐總系統來了！撐住！】

 

【臥槽男鬼呢？這個新的女鬼是誰啊？？？】

 

剛追出門口。

 

就看見秦安被一團光球五花大綁了起來。

 

【總系統 001 已將犯鬼秦安捉拿。子系統 013 玩忽職守，一同捉拿，帶回審問。】

 

【對「幸福之家」副本的補償將在三個工作日後發放。】

 

總系統看了我一眼。

 

【經確認，玩家葉可自願放棄返回現實，處理結果：將 041 原住戶調往其他副本, 由玩家葉可接收 041，編號女鬼：037。】

 

說完，總系統 001 飛進女鬼的房間，停在女鬼面前。

 

【經評估，女鬼 025 傷勢較重，副本「幸福公寓」暫停開放三個月。】

 

【醫療用品即刻發放。】

 

處理完一切後, 總系統帶著秦安和子系統走了。

 

我和小女孩一起把女鬼抬到床上、清理幹淨傷口, 抹上系統給的藥。

 

小女孩抬頭看我：「阿姨醒來要是知道你沒走，醒來肯定很生氣。」

 

「那她還是快點起來把我罵一頓吧……」

 

20

 

不管怎麼說，事情終於塵埃落定了。

 

三個月「幸福公寓」副本重新開放, 湧進來的觀眾也忍不住感慨。

 

【好可惜啊，新人小姐姐最後還是沒能回到現實。】

 

【我早就看那個老賭鬼不順眼很久了，總算走了，新鬼進來，這畫風不是一下就協調了嗎。】

 

【算啦，都是小姐姐自己的選擇, 她不後悔就好。】

 

【而且因為前段時間把惡心男S得差不多了，幸福公寓好像開始投正常玩家了, 你說我進去能不能也一命速通啊……】

 

【前面的, 我也想進去, 女鬼阿姨做的飯看起來好好吃啊……】

 

【前面的, 別高興的太早，系統不會讓難度下降很多的, 說不定任務全部換成解題類的, 你一樣過不去。】

 

【那我就隻能求求心軟的小姐姐撈撈我了嗚嗚。】

 

【姐姐，菜菜, 撈撈！】

 

21

 

在我上崗成為「幸福公寓」的一員女鬼的第二年。

 

女鬼——

 

我現在叫她秦姨。

 

小女孩叫茜茜。

 

秦姨找到了她的女兒。

 

那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嬰兒。

 

據說是隔壁副本裡最恐怖的存在。

 

系統一送到秦姨懷裡, 就火速跑了。

 

「這小家伙叫什麼好呢。」

 

「寶寶？貝貝？小寶？」

 

念到小寶的時候, 小嬰兒咯吱笑了一聲。

 

「就叫小寶吧，小寶也要努力工作, 和我們一起經營我們的小家喲~」

 

小嬰兒：「啊~」

 

「那就是同意咯！」

 

秦姨也笑了，舉起小寶。

 

「我們四個, 要變成恐怖遊戲的釘子戶了。」

 

茜茜滿不在意：「釘子戶就釘子戶吧, 我們願意一直給系統打工, 不讓他把我們供起來就不錯了。」

 

我也笑了笑：「做人做鬼不都那麼回事嗎，能一直和大家在一起, 我很開心。」

 

秦姨無奈：「你們兩個啊……」

 

22

 

我給系統打工第三年, 我媽S了, 進了恐怖遊戲。

 

系統問我要不要送到我們副本裡。

 

我說算了。

 

她該去哪裡, 就去哪裡。

 

能不能活, 看她自己的造化。

 

此生此世, 我都不想再見到她。

 

茜茜說我心軟。

 

我沒爭辯。

 

「你要不要看她的直播間。」

 

打工久了，我早就知道直播這回事了。

 

系統通過直播同時收割玩家和觀眾的能量，用以維持遊戲的存在。

 

她把平板塞過來, 硬讓我看了一眼。

 

我看見她被鬼追著跑的一幕。

 

就挪開了眼睛。

 

「你總是太心軟, 那些家伙每次都選你, 就因為你心軟。」

 

我抱歉地笑笑。

 

「算啦，誰讓我喜歡你呢。壞人我我來S，你躲在我身後就好了。」

 

茜茜收起了平板。

 

「小朋友, 你才到我胸诶，我要怎麼躲？」

 

「你！！！」

 

「別鬧了，玩家要進副本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