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嘗試安慰：

「其實看得出來你爸媽很愛你，他們把你養得很好。」

 

「我沒爸。」霍希月平靜地說，「我媽說我剛出生他就被車撞S了，內髒腦漿流了一地。」

 

我倒吸一口涼氣：「原來你也……節哀順變。」

 

霍希月託起下巴：

 

「這才哪到哪兒，我媽說把我爸的屍體送火葬場，結果火葬場炸了；想把骨灰撒進大海，結果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某國開始排核汙水了。」

 

……

 

見我沉默，霍希月反倒安慰我：

 

「沒事，我媽說我爸是個大渣男，S有餘辜的那種。不提這事了，你說我考得太高，萬朔會不會不高興？照顧男人的自尊心最麻煩了。」

 

我拍著胸脯保證：

 

「當然不會，他最愛學習，肯定也會愛上喜歡學習的學霸。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道難題，全班隻有你做出來了，那麼萬朔想學會這道題的解法隻能來找你搭話，這種感覺爽不爽？」

 

霍希月一拍大腿：「爽S了，快把資料拿來，今天我要再學十個小時！」

 

我連忙抱過一沓資料。

 

「喳！」

 

9

 

萬朔和霍希月你追我趕，從倒數前二一躍成為班級前二十。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相處模式漸漸變質了。

 

萬朔提起霍希月，不再避之如蛇蠍，而是旁敲側擊：

 

「她從哪兒請到那麼優秀的輔導老師？不行，我一定讓我爸把這位老師挖過來！」

 

我笑得慈祥。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傻孩子。

 

霍希月對萬朔的態度也有了轉變，從一見鍾情非君不嫁到冷靜審視：

 

「我的小姐妹們告訴我，萬朔每天偷偷學習到深夜兩三點，還偷偷打聽我的輔導老師是誰。開玩笑，我能讓他考過我？」

 

我欣慰地點頭。

 

學習第一，愛情第二，這才是學生階段應有的價值觀。

 

霍希月接著說：

 

「仔細想想，感覺萬朔也就那樣。見了我不是躲就是逃，一點情緒反饋都不給我。而且他成績那麼差，估計腦子不太靈光，萬一把低智商遺傳給下一代怎麼辦。

 

「話又說回來，如果萬朔智商低還能考得比我高，豈不會證明我更笨？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你說我要不要一勞永逸做掉他？」

 

我：……

 

大小姐，要不這個戀愛腦咱們還是保留一部分唄？

 

10

 

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

 

我是當之無愧的全班第一。

 

而霍希月考到了第七名，萬朔則壓在前十的門檻線上，恰好是第十。

 

他放聲大笑。

 

萬朔終於將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腳下ŧü³，比他學習好的打不過他，而打得過他的學習成績又沒他好。

 

爽！

 

相比之下，霍希月則冷靜得多，隻是一把捏爆了奶茶杯而已。

 

「班級前十不過如此，下次本小姐輕輕松松考到前三，讓所有人都看看我的厲害。」

 

疑似大小姐被拼好分迷暈前的幻想。

 

我遞過去一張紙巾，「對，你一定可以！」

 

霍希月傲嬌道：

 

「那還用你提醒？我知道ẗų₆我一定行！當然，你也不錯啦。」

 

同學們驚恐地望向我們。

 

校園論壇連夜堆起高樓：

 

【誰還記得一開始霍希月超級討厭冉音來著？】

 

【現在好了，萬朔和霍希月全被冉音迷住了，兩隻王八看一顆綠豆看對眼了。】

 

【我嘞個頂級魅魔。】

 

【如果被魅惑一下就能提高成績的話……那我也想試試。】

 

【樓上的想法很危險，萬朔打來了我先跑。】

 

【開門，查水表！】

 

帖子不久被刪除。

 

但不少同學的確動了歪心思。

 

在我獨自一人回家時，他們成群結隊地跟在我身後。

 

有男有女，一個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住我。

 

「冉音，你能不能再發動一下魅惑技能？」

 

我：？

 

11

 

好在萬朔從天而降，及時為我解圍。

 

雖然他早已金盆洗手，解散了手底下的小弟，但校霸威名仍在。

 

其他同學不敢造次，嚇得落荒而逃。

 

「冉音，你再考慮考慮！隻要你願意發動技能，我們多少錢都掏得起。」

 

萬朔臉色鐵青，轉頭把我堵在牆角裡，開始犯紅眼病：

 

「不許答應他們，你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那可不行，斷人財路如S人父母。

 

我呵呵一笑，使勁兒掐他的腰。

 

「等你先考上大學再放狠話吧。」

 

萬朔疼得嗷嗷叫，眼神瞬間清澈。

 

正當我要甩開他之際，小巷外突然傳出霍希月的尖叫：

 

「你們居然背著我搞在一起？！」

 

我伸出爾康手：「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霍希月捂住耳朵，不允許一個字鑽進耳朵。

 

她震驚，我慌亂，唯獨萬朔顯得波瀾不驚。

 

「霍希月，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那我就實話實說吧，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冉音。」

 

霍希月停住哭泣：「真的？」

 

萬朔鄭重地點頭：「真的。」

 

霍希月松了一口氣：

 

「就這？嚇S我了，我還以為你把冉音翹走當你的輔導老師了。」

 

她轉頭看向我：

 

「放心，我可不是拘泥於小情小愛的女人，也絕不是因為我媽說我要是考得好就帶我去看斯拉夫男模。你放心吧，隻要你不輔導萬朔學習，一切都好說。」

 

甚至附耳道：

 

「要是你能幫我把萬朔的成績拖下來，那就更好了，嘻嘻。」

 

萬朔強硬地擠進我們中間：

 

「什麼意思？冉音早就輔導我學習了，要不然我靠啥提成績，靠腦瓜子嗎？倒是你啥意思，冉音也教你？」

 

霍希月的笑僵硬在臉上。

 

從興奮到震驚，再到滿臉不可置信。

 

四道目光齊刷刷向我射來。

 

我尷尬地笑：

 

「突然想起來我家公雞要下蛋，我得給它砌窩。」

 

我嘗試逃離。

 

萬朔和霍希月大馬金刀往我身前一站。

 

「解釋吧，有他/她沒我，有我沒他/她，你到底選誰？」

 

12

 

試問誰能把三角戀打成爭奪戰？

 

我。

 

試問誰能把順風局玩成修羅場？

 

我。

 

我痛哭流涕。

 

「其實我的心碎成了好幾片，每片上都裝著不同的學渣。」

 

萬朔痛心疾首：「所以，我是備胎？」

 

我趕緊搖頭：「不，你是原配。」

 

霍希月臉黑：「那我是小三？」

 

我滿眼真誠：「不，你是真愛。」

 

在我舌燦蓮花下，萬朔眼裡的憤怒慢慢消失了。

 

霍希月也放下了手裡的刀。

 

「反正是我先來的，誰都不能超越我的地位，我是大房。」萬朔自我攻略。

 

「反正我是最後一個，以後不會有其他人上位了，真愛無敵。」霍希月洗腦成功。

 

「哎，這就對了！咱們三個人把日子，不對，把學習搞好了比什麼都強。」

 

我一手攬一個，聲情並茂：「獨學而無友，一個人學習多難熬，我們一起學習，共同進步。」

 

萬朔瘋狂搖頭，面露苦色。

 

「你放過我吧，我可不想和這位大小姐一起學習，萬一小爺英俊的帥臉又迷倒了她怎麼辦？」

 

霍希月勃然大怒，拎起拳頭：

 

「本小姐年少無知才會被你迷惑，現在我早清醒了，撒泡尿照照鏡子，你考又考不過我，帥能也帥不過男模，誰會喜歡你？」

 

又對我道：

 

「本小姐同意了，必須讓萬朔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果然恨比愛更長久。

 

一對二，我和霍希月大獲全勝，萬朔還想掙扎，被我們鐵血鎮壓。

 

捏著鼻子增加一個聽眾也就算了，但時不時有其他學生想來旁聽。

 

霍希月和萬朔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於是補課地點從學校自習室改為霍、萬兩家。

 

一三五霍家，二四六萬家，周日則去咖啡店，我捧著奶茶督促兩人學習。

 

要不怎麼說一加一大於二。

 

兩人一起學習就是比一個人學習的效果好。

 

從前萬朔總是在補課過程中找我說些有的沒的，現在被霍希月一瞪，他悻悻然閉上嘴。

 

而霍希月要麼擺弄指甲，要麼整理頭發，現在隻要萬朔一咳嗽，她立馬丟下鏡子梳子，重新投入書山題海中。

 

我心甚慰。

 

兩人的成績水漲船高，在最後一次模擬考試中直接幹過了去年的特招線。

 

拿到成績那天，他們倆喜極而泣。

 

「這是我們能考出來的成績？」

 

我湊過頭一看。

 

霍希月 613 分，萬朔 592 分。

 

可喜可賀，我的獎金有著落了。

 

13

 

兩人的興奮一直持續到高考前一周。

 

在結束最後一場補課後，萬朔突然對著西方跪地磕頭，嘴裡念念有詞。

 

霍希月嚇得緊緊抱住我：「這廝中邪了？」

 

萬朔從地上爬起來：

 

「明天考數學，我先拜一拜數學王子高斯。」

 

霍希月嗤笑：

 

「封建迷信。」

 

卻悄悄問我：「考語文拜孔子有用嗎？」

 

我保持微笑，從口袋裡揪出兩個平安符。

 

「拜神不如拜我，喏，這是我親手縫的平安符，送給你們。」

 

萬朔和霍希月的表情一言難盡，對視一眼：

 

「等會兒去拜拜牛頓和門捷列夫，物理和化學就靠他們顯靈了。」

 

話雖如此，他們兩人虔誠地接過平安符，小心翼翼裝進口袋。

 

我拍拍胸脯：「放心，心誠則靈，隻要你們認真審題，我保證你們的成績隻會比模擬考更好。」

 

其實拜神拜人都不如拜自己。

 

不過大考在前，我就不給他們增加心理壓力了。

 

第二天，校車準時出發。

 

同學們臉上有緊張，有欣喜。

 

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悠悠吐出一口濁氣。

 

萬朔東張西望，小聲對我說：

 

「我能再蹭一把你的學霸之氣嗎？」

 

我自然而然伸出手，「可以啊。」

 

萬朔的手抖成了帕金森。

 

「冉門永存！」

 

這一嗓子如點燃了所有人，叫聲此起彼伏。

 

「冉門永存！」

 

到底在燃什麼啊喂！

 

14

 

高考成績發布那天。

 

霍希月、萬朔和我三人齊聚網吧，目不轉睛地望著屏幕。

 

隨著倒計時歸零，他們爭先恐後地點進網址。

 

霍希月，636 分。

 

萬朔，617 分。

 

「啊！」

 

「啊啊啊！」

 

兩人抱頭痛哭，哭了半個小時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個我。

 

「你考得怎麼樣？」

 

我指指電腦：「屏蔽了，不知Ṱű̂ⁿ道。」

 

萬朔大驚失色：「怎會如此？我找我爸幫你疏通關系，看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霍希月翻白眼：「傻啊你，隻有全省前五十的成績才會被屏蔽，這說明冉音考得很好，用得著你找關系？」

 

說罷，她掏出手機報喜：

 

「媽，我比萬朔考得高，咱家可以大擺宴席了。」

 

萬朔不甘示弱，給他爸打電話：

 

「爸，我考到六百多分了，我要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升學宴。」

 

萬朔他爸潸然淚下。

 

六百多分。

 

這不是祖墳冒青煙，而是祖墳刮龍卷風了，足以大書特書，載入史冊。

 

次日，我就收到了萬家的升學宴邀請。

 

壞消息：與霍家的時間撞了。

 

好消息：兩家人在一家酒店辦席。

 

我左支右绌。

 

最後隻好決定分批就餐，上半場去霍家吃，下半場去萬家吃。

 

這樣應該能行吧——

 

才怪。

 

15

 

十二點半，我從霍家酒席溜出來，興致勃勃跑到萬家酒席上大開吃戒。

 

萬朔他爸端著酒杯過來了，語氣特別激動：

 

「冉音同學，感謝你這半年來對萬朔的幫助。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請你笑納。」

 

身後秘書恭恭敬敬遞上一張卡。

 

黑裡透金，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的身體誠實地接過黑卡。

 

沒想到這一幕被敬酒歸來的萬朔看到了。

 

他「嗷」一嗓子衝過來：

 

「爸，我不允許你羞辱冉音！她是我喜歡的人，你不能逼她離開我！」

 

正巧霍希月正在找我, 聽到萬朔的聲音後也跟著走進包廂。

 

「冉音你怎麼在這兒啊？我媽還想感謝你呢。」

 

萬朔他爸一看到霍希月就愣住了：

 

「你媽是誰？」

 

霍希月微微蹙眉，把我拉到身後。

 

「關你什麼事？冉音，我們走。」

 

萬朔他爸喃喃自語：「我早該知道的——你別走, 我是你爸！」

 

我們三人當場石化。

 

霍希月猛然停步, 嗤笑：「哼，胡說八道, 我爸早S了。你就算想當我的便宜爹，也得編個合理的理由吧？」

 

萬朔也道：「爸，就算你守寡十幾年，也不至於飢不擇食啊。你連霍家人都看得上, 你真的餓了。」

 

萬朔他爸深深嘆氣：

 

「真的，霍同學的媽媽就是你的親媽。」

 

萬朔瞳孔地震。

 

我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搖晃, 輪廓的確有幾分相似。

 

霍希月大怒：

 

「別想給我媽造謠！」

 

她掏出手機, 「媽, 有人造你黃謠, 說萬朔是你兒子，這不是開玩笑……」

 

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是萬朔他爸說的？哦，那就是真的。」

 

又是一道滾滾天雷。

 

16

 

兩分鍾後，霍希月她媽踩著高跟鞋, 嗒嗒嗒走進包廂。

 

她直接把ṭű̂ₗ手提包甩在萬朔他爸臉上：「給我解釋清楚。」

 

萬朔他爸指著霍希月：

 

「你也解釋解釋, 為什麼要帶著我的女兒逃跑？」

 

原來, 與我走草根逆襲流、霍希月萬朔走校園奮鬥流不一樣。

 

他們爸媽走的是恨海情天虐文流。

 

兩人虐來虐去，分分合合, 灑滿狗血。

 

萬朔和霍希月是龍鳳胎，結果生孩子時，兩人又鬧了天大的誤會。

 

導致萬朔剛生下來就被他爸抱走了。

 

他還騙他媽孩子夭折了。

 

導致他媽憤然出國, 沒想到肚子裡還揣著一個霍希月。

 

那個年代的通訊交流不如現在方便。

 

當兩人想重續前緣時，卻發現對方都有了孩子。

 

而且為了避免對方糾纏, 他們不約而同給孩子改小了年齡。

 

一個以為對方已娶, 一個以為對方已嫁。

 

就是沒一個長嘴問問對方真相的。

 

悲劇就是這樣釀成的。

 

霍希月她媽一直把女兒保護得很好, 網絡上查不到霍希月的照片。

 

而且霍希月她媽一直久旅國外，最近幾年才將工作重心轉移到國內，自然也不知道萬朔的長相。

 

好在陰差陽錯。

 

萬朔他爸第一次見霍希月，就從她身上感到幾分熟悉和親切。

 

真相終於大白。

 

霍希月和萬朔呆若木雞：

 

「我們是親兄妹, 真的假的？」

 

他們彼此對視，忍不住轉過頭拼命幹嘔。

 

而另一邊, 他們的爸媽已經從純恨戰士變成純愛戰神了。

 

卿卿我我, 互訴衷腸, 好似要把這些年欠下的戀愛補回來。

 

目睹全程的我一臉蒙。

 

要不我走？

 

17

 

「孩子們還都在看呢。」

 

霍希月她媽終於舍得推開萬朔他爸，滿臉通紅。

 

「沒事，他們也該知道真相了。」

 

萬朔他爸擺擺手, 再次讓秘書遞給我一張黑卡。

 

「你們三個先出去。」

 

萬朔、霍希月和我目光呆滯, 如行屍走肉般晃到走廊外。

 

霍希月轉頭問萬朔：

 

「你大學打算報哪兒？」

 

萬朔撓頭：「啊？」

 

「我一定要避雷你和你所在的城市！」霍希月攥緊拳頭，表情悲憤。

 

我拍拍她的肩膀。

 

「放平心態，節哀順變。」

 

萬朔神色恍惚：

 

「這一定是做夢。」

 

我嘆息一聲：

 

「有失有得，入土為安。」

 

不知過了多久, 他們爸媽終於滿面春風地走出包廂，對蹲守多時的記者宣布：

 

「是的，我們是有兩個孩子。」

 

霍希月得到了哥哥。

 

萬朔得到了妹妹。

 

而父母得到了愛情。

 

而我得到了兩張黑卡和幾百萬存款。

 

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