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雖然害怕祁京舟，但從沒想過要害他。

大師微微一笑：「不會，我隻是幫助他入輪回。他對你執念太深，五七之後，他要是遲遲不入輪回，是會變成孤魂野鬼的，慢慢失去記憶，消失在人世間，你希望祁先生是這樣的結局嗎？」

我搖了搖頭。

「我希望他能投個好胎。」

我不管祁京舟對別人怎麼樣，他對我一直挺好的。

雖然他對我的掌控欲和佔有欲，經常讓我窒息，在床上玩得也瘋，但我能忍受的。

很小的時候，我爸就欠了賭債跳樓自S了，給我媽留下了好大的爛攤子。

我媽帶著我過了好久好久的苦日子。

吃不飽是常事。

住的地方也很小，連廁所都沒有，我跟我媽就擠一張床。

一到夏天，沒有空調的屋子就像蒸籠。

屋裡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那是旁邊垃圾站傳來的氣味。

沒辦法，誰讓房租便宜。

寒暑假，我都會跟著我媽在工廠裡打工。

時不時，債主還會來恐嚇一番。

未來一片灰暗。

後來，我媽漸漸還清了債，帶著我投奔了嫁到北城的小姨。

又在小姨夫，也就是劉叔的幫助下，來了祁家工作，日子才好起來。

我跟了祁京舟之後，他在金錢上從來沒有虧待過我。

貧窮啊，可比失去自由可怕多了。

我想好好的活著，活得比誰都好。

如果不是祁京舟總想著S的時候要把我帶上，我是覺得跟祁京舟就這麼過一輩子也不錯。

眼下，祁京舟S了，也沒帶走我，我希望他S了也好好的。

投個好胎，比變成孤魂野鬼好。

那大師笑眯眯地道：「喬小姐，人鬼殊途。你這樣放任下去，對你不好，對祁京舟也不好。」

我心裡有了決定，問：「你想讓我怎麼配合你？」

11

一周後，祁京舟再次找上了我。

這一次，是在車上。

我從花店回來，正閉著眼在車上小憩。

忽地察覺到車內突然變得好冷。

一睜眼，就看到祁京舟近在眼前。

他那雙漆黑的眸子望著我，一動不動，好嚇人。

見我醒來，他的視線依舊落在我身上。

在他眼裡，我剛睡醒，一雙眼睛霧蒙蒙的，臉頰也紅紅的，那唇更是給昏暗的空間，添了一份豔色。

就像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

祁京舟忽地一笑：「真漂亮，是我的。」

他欺身吻了上來。

這一次，他很溫柔。

這是一個很舒服，很纏綿的吻，如果忽略他冰冷的薄唇。

司機在認真開車，沒有發覺這邊的異常。

可他接下來的動作，讓我緊繃的神經，剛剛放松下來，又猝然繃緊。

我並緊了腿，捉住了祁京舟冰冷修長的手指，又朝他搖了搖頭，無聲地跟他打著商量：這裡不行，回屋好不好？

可祁京舟是個霸道性子，隻管想不想，不管行不行。

無奈，我隻能按下了車子擋板的按鈕。

徹底隔絕了司機的視線，也隔絕了聲音。

我下車的時候，烏黑的長發亂了，口紅花了，裙擺也皺了。

雙腿打著顫兒，差點沒站穩。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祁京舟扶住了我。

他跟著我回了屋。

男人因為餍足，變得格外好說話。

我讓他去臥室等我，我接個母親打來的電話，他答應了。

他剛進臥室沒多久，就傳來了一陣打鬥的動靜，還有祁京舟隱含薄怒的聲音：「喬櫻，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對祁京舟的畏懼，已經刻在了骨子裡。

我身體緊貼著牆，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抖著。

祁京舟，不要怪我。

我這是為了你好。

一直停留在人世間，是會成為孤魂野鬼的。

大師會幫你投胎，投個好胎。

臥室的動靜一直沒有停，我的心裡多了些不安。

大師跟我說過，他早就在房間裡布置好了一切。

我隻要把祁京舟引到臥室，他很快就能幫助祁京舟去投胎。

可現在，都半個小時過去了，怎麼還沒有結束呢。

又過了一個小時，房間終於安靜了下來。

門是虛掩著的。

我走了進去，卻見大師跌坐在地上，頭發亂糟糟的，身上好多傷口，大口大口地血往外吐，正憤憤地望著祁雲川：「你騙我，你明明……」

話還沒有說完，大師就暈了過去。

至於祁雲川身上的傷口比大師更多，他倚著牆，一臉冷漠地望著大師，嘴角勾出譏诮的弧度。

那模樣，跟祁京舟一模一樣。

我有些駭然，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可下一秒，祁雲川望向我時，又恢復了和熙的模樣，好像他剛剛的冷漠，隻是我的錯覺：「阿櫻，你來得正好，大師已經送哥哥去了該去的地方。」

我站在門口沒有動：「剛剛大師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原來京舟哥背後也有一個高人護著，」祁雲川神色蒼白，輕輕咳嗽著，「我確實不知道有這回事。我瞞著劉大師，對我有什麼好處，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嗎？」

也是，誰不想好好活著呢。

我漸漸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正要扶他去沙發上坐下，再叫救護車把他和劉大師都送去醫院。

卻見空中突然冒出來一道黑色影子，衝著祁雲川而去。

再眨眼，那道黑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聲音有些抖：「祁雲川，我剛剛看到了一道黑色影子，祁京舟好像還在這裡，他……」

祁雲川神情平靜，打斷了我的話：「阿櫻，你看錯了。祁京舟，剛剛已經被大師送入輪回了。」

「可……」

「事情都解決了，今晚過後，你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祁雲川又咳嗽了起來，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身體也搖搖欲墜。

我連忙扶住了他，再也無暇顧及其他。

12

祁雲川和大師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後，就都出院了。

那道黑色影子，就像是橫亙在我心頭的陰影，揮之不去，我懷疑祁京舟附身到祁雲川身上了。

大師一醒來，我就把我的所見告訴了他。

大師也說我看錯了，祁京舟早就被他送去投胎了。

至於祁雲川，他看過了，陽氣旺盛得很，壓根就沒有邪祟入侵。

大師在我心裡，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我不再對此抱有疑慮。

13

在我再一次受到別人的騷擾，而祁雲川又擋在我面前後，我和他走到了一起。

他與祁京舟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很溫柔，也給了我足夠的自由。

最出乎意料的是，祁京舟的父母並不反對祁雲川和他們兒子的前未婚妻在一起，還毫無芥蒂地把公司交給了他們的養子打理。

就這樣過了半年。

有一天早上，我從祁雲川的懷中醒來，突然發現他的眼皮上，多了一顆小小的紅痣。

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看到那顆紅痣，突然清醒了過來。

我記得很清楚，祁京舟的眼皮上，也有那麼一顆紅痣。

他是清冷俊美的長相，因為多了那麼一顆小紅痣，變得有些妖異。

是還沒睡醒，所以看錯了吧。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卻發現那顆小紅痣依舊在祁雲川眼皮上長著。

屬於祁京舟的紅痣，怎麼會出現在祁雲川身上呢，還是一模一樣的位置。

不知不覺，我的後背已經泛起了陣陣的涼意。

就在這時，祁雲川睜開了眼，一模一樣的丹鳳眼，小紅痣，還有他望向我時，那黏膩的，像是要把我吃了的目光，都跟祁京舟一模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躺在我身側的人，是去世了大半年的祁京舟。

我壓下了心中的驚慌，試探地叫了一聲：「雲川？」

「怎麼了？阿櫻，你的臉色有些難看，是哪裡不舒服嗎？」

轉瞬之間，祁雲川又恢復了我熟悉的，溫柔的模樣。

他望著我，目光如水一樣沉靜，正一臉關切地望著我。

這是我認識的祁雲川。

高高懸起的心，又放下。

我找出了一枚小鏡子，遞到了一枚鏡子：「你的眼皮上，多了一顆紅痣。祁京舟眼皮上，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紅痣。」

祁雲川看了眼，眸光微沉，又很快恢復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一顆痣而已。人長大了，皮膚色素細胞沉著，很容易長痣。跟哥哥一樣長在眼皮上，隻是一個巧合而已。」

我有些顧慮：「我又想到了那道黑影。」

會不會祁京舟壓根就沒有去投胎，他就在祁雲川身上。

時間久了，祁雲川的容貌也變得越來越像他了。

祁雲川主動道：「好啦，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叫大師過來看看。」

這樣再好不過。

大師很快趕了過來，拿出了各種法器，還有符咒，朱砂之物，對著祁雲川一通操作。

隨後，他笑吟吟地告訴我：「祁雲川身上沒有任何邪祟附身。即便是有，在他的做法下，也已經灰飛煙滅了。」

祁雲川看向我：「阿櫻，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我點點頭：「辛苦大師了。」

祁雲川給了大師一大筆酬勞，又親自送了他出門。

門合上後。

大師回過頭，看了禁閉的大門一眼。

他哪還有剛才的仙風道骨，臉上滿是惶恐，小聲嘀咕道：「瘋子，兩個瘋子……」

他走得快了些，仿佛後面有什麼惡鬼在追他。

14

祁雲川長得越來越像祁京舟了。

一開始隻是眼睛，眼皮上的紅痣。

後來，他高挺鼻梁上也多了一小塊的微微凸起的骨頭。

再然後，他五官的輪廓也漸漸向祁京舟靠攏。

甚至他笑時，微微翹起的唇角弧度，也跟祁京舟一模一樣。

祁雲川的改變，讓我感到害怕。

我想和祁雲川分開一段時間，可他不答應。

「阿櫻，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一天都不想跟你分開。」

溫柔的語氣，強硬的態度。

我發覺其實祁雲川和祁京舟，本質上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我倒是沒有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

跟祁雲川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對我很好，也確實給了我庇護。

隻是，他身上的變化，總歸讓我感到害怕。

一個人在不整容的情況下，怎麼可能變得和另外一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呢。

這不科學。

我真的很擔憂，一覺醒來，身邊的男人已經換了個芯子。

就這樣不安地過了一年，祁雲川除了長得越來越像祁京舟外，性子沒有任何變化。

我也從一開始的惶恐不安，漸漸恢復了平靜。

直到夏日的某一天。

我從祁雲川的懷中醒來，卻見他的瞳仁黑漆漆的，幽深如海，看向我的視線再次變得黏膩又貪婪。

見我望向他，祁雲川嘴角微微翹起，說出的話讓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他說：「寶貝，好想你啊。」

隻有祁京舟，才會在床上這麼叫我。

祁京舟他真的沒有S。

他回來了！

15

「你要S了我嗎？」

會S了我吧。

祁京舟容不得任何背叛，哪怕我確實是為了他好。

他依舊笑著：「阿櫻，我愛你呀，我怎麼舍得傷害你。」

冰冷的手掌卻落在了脖頸處，一點點收緊。

祁京舟身上有一種古怪而強大的氣場，令我生不起反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