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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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潮水般,將我包圍。


 


因為恐懼,淚水模糊了視線。


 


白得過分的皮膚,也徹底失去了血色。


 


我想,我這一次徹底完了。


 


祁京舟卻又很快松了手。


 


他靠在我身上,胸腔因為愉悅,微微震動起來:「跟你開個玩笑,我的阿櫻啊,還是那麼膽小。」


 


淚水被他一點點舔去。


 


他的聲音變得含糊又滿足:「我怎麼會怪你呢,我最愛你了。我啊,隻恨那隻煩人的蒼蠅,帶壞了你。」


 


意識漸漸回籠,我後知後覺地發現喉嚨又痛又痒。


 


我咳嗽了起來。


 


祁京舟輕輕給我拍著背,又給我遞上了一杯水。


 


白開水解了我的幹渴,也緩解了我的恐懼。


 


祁京舟輕輕撫摸著我脖子上的那一圈刺目的紅痕:「是不是很疼啊,這一年多,我比阿櫻你疼多了,特別是這裡。」


 


他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


 


「所以阿櫻,不要再背叛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說「再」。


 


我知道,祁京舟這一關,大概是過去了。


 


我問祁京舟:「祁雲川,他是S了嗎?」


 


祁京舟語氣像寒冰一樣冷:「我會弄S他的。像他這樣的蒼蠅,怎麼敢覬覦你。而現在,」他看向我,聲音逐漸變得喑啞,「我們之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欺身而上,扣住了我的手腕,以不容拒絕的態度,近乎貪婪的,將我吃了一遍又一遍。


 


這期間,祁雲川醒來過一回,他跟我說了聲抱歉。


 


沒過兩秒,他又被祁京舟取代。


 


意識模模糊糊間,我在想,祁雲川為什麼要跟我說抱歉呢。


 


該我向祁雲川說一聲對不起才對。


 


如果不是他想幫我擺脫祁京舟,他又怎麼會被祁京舟附身。


 


16


 


我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


 


祁京舟站在陽臺上,不知道在跟誰打著電話。


 


見我醒了,他走過來,俯身給了我一個深吻。


 


我輕輕倒抽了一口氣。


 


唇肉在昨天晚上被他咬破了皮。


 


祁京舟這一碰,又開始流血。


 


他粗粝的指腹抹去了唇上的血,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望著我的那雙眸子,逐漸變得漆黑幽深,沾染著熟悉的欲望。


 


我將被子蓋過了肩頭,搖了搖頭:「不行。」


 


渾身上下又酸又疼,還有些脹。


 


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祁京舟眼眸含笑:「好,畢竟我們,來日方長。」


 


他又道:「廚房裡還熱著你愛吃的食物,你去吃一些吧。等你吃完,我有事情跟你談。」


 


「嗯。」


 


我輕輕應了聲。


 


昨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忙著應付發瘋的祁京舟,沒有心思再去想其他。


 


眼下,我吃東西的時候,難免又想到了祁雲川。


 


我的眼眶有些發熱。


 


我好像害慘了祁雲川。


 


他是個好人,不該是這樣的下場。


 


「阿櫻,在我面前,你還要想別的男人嗎?」


 


祁京舟的聲音,冷不丁在面前響起。


 


我剛要否認,祁京舟卻輕輕搖了搖頭:「別急著否認,你知道,我最討厭說謊的人。」


 


我隻能咬著唇,低聲說了聲對不起。


出乎意料的,祁京舟很平靜,薄唇微勾:「阿櫻你吃得差不多,我們好好聊一聊吧。」


 


「好。」


 


「你現在,應該很想念祁雲川吧,是不是還對他很愧疚,覺得是你害慘了他。」


 


祁京舟果然聰明,我的心思在他面前,在他面前無處遁形。


 


我隻是沉默。


 


他卻冷笑:「其實,你用不著愧疚,你以為祁雲川又是什麼好東西。」


 


下一秒,祁京舟的神情變得扭曲,音色沙啞扭曲:「閉嘴。」


 


祁京舟屈指,輕輕叩了叩桌面,笑意中飽含著惡意:「祁雲川,你自己做的事,怎麼就不敢讓阿櫻知道,敢做就要敢當啊。」


 


他的神情又恢復了剛才的平靜。


 


我明白過來,剛剛說話的祁雲川。


 


他大概是一直能聽到外界的動靜。


 


隻是祁京舟的鬼魂似乎壓制住了他,讓他在自己的身體裡說一句話,都變得格外艱難。


 


外面突然狂風大作,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


 


我的心情愈發沉重,祁雲川究竟瞞了我什麼事情?


 


他一向溫柔,我還從未聽過他用這樣陰鸷的語氣說過話。


 


祁京舟沒有賣什麼關子,直截了當道:「其實,是祁雲川主動要求我寄生在他身體中的。」


 


「什麼?」


 


我的眼裡終於多了些錯愕。


 


祁京舟說,他自小體弱多病,家裡養的周大師算過他的命,活不過二十五歲,除非寄生到血緣相近的軀體裡。


 


這事兒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


 


祁雲川主動找了過來,說是願意把身體給他,隻要祁家幫忙搞垮祁雲川出軌的父親,和害S他母親的小三。


 


祁父很爽快地答應了。


 


說起這個,祁京舟那雙含笑的眼睛裡,多了些陰鬱。


 


「我當時有些奇怪,祁雲川的母親對他可算不上好,她恨他不會討他爸歡心,平時對他非打即罵,他怎麼會為了他母親,甘願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到了他的身體裡,才得知了他的真實想法。他從未想過當我的靈魂的容器,他隻是想借此接近你。畢竟有我看著,他永遠都不可能和你有任何接觸。」


 


我愈發錯愕了。


 


在祁雲川被祁京舟家收養前,我和他並不相識,他又怎麼可能是為了我呢。


 


祁京舟喝了一口茶,解答了我的疑惑。


 


在祁雲川被母親打得遍體鱗傷,趕出家門時,我曾經幫助過他,讓他不至於凍S在街頭。


 


我已經沒有印象了,但大概是有這回事的。


 


自從我有錢後,看到與我曾經的境遇相似的人,總忍不住幫一把。


 


祁京舟骨節分明的手,落在了我的臉頰上:「阿櫻,你就像是一輪太陽,奪目漂亮。光是遠遠看著,對那些煩人的蒼蠅來說,都是一種恩賜,可偏偏有些蒼蠅,貪婪地想要佔有你。」


 


我捏著茶杯的指腹,微微發白。


 


怎麼會有人為了接近我,甚至不惜用他的身體作餌呢。


 


是每個祁家人的血液裡,都有著瘋批的基因。


 


還是,我有吸引瘋批的體質呢。


 


祁京舟還在繼續往下講述。


 


祁雲川被養在祁家的那幾年,大師給他灌了許多混雜祁京舟血液的湯藥,讓他的身體以後能更加適應祁京舟的靈魂。


 


祁雲川他希望能同我走到一起,又怎麼甘心靈魂湮滅,隻成為一個容器。


 


於是,在大師給他喂了足夠的湯藥後,他故意給我送了情書。


 


祁京舟對我有著極強的佔有欲,是絕不會容許我身邊的人覬覦我的。


 


祁雲川如願被送出了國,他也有了更多的自由。


 


很快,他就找到了劉大師,也就是那個道長,他是捉鬼的一把好手。


 


隻要祁京舟被劉大師打得魂飛魄散,他自然就不用擔心自己的身體被祁京舟佔據,他也不用再擔心祁京舟會拆散他和我。


 


當然,劉大師並不知道祁家人的謀算。


 


他要是知道祁京舟還打算寄生在祁雲川身上,是絕對不會去對付祁京舟的。


 


祁家是有權有勢的存在,他是絕不敢得罪的。


 


和周大師算的那樣,祁京舟S在了二十四歲那年。


 


他在遊泳時心髒病發,溺亡在了水中。


 


祁雲川早就提前一周被叫回了國,有劉大師在,他其實並不怎麼害怕。


 


祁雲川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祁京舟會那麼難對付。


 


祁京舟本該在S後四十九天後,重新寄生在祁雲川身上。


 


在第四十天時,祁雲川哄著我,把他騙到了被劉大師布滿天羅地網的房間裡。


 


祁京舟這些年的靈魂被周大師滋養得極為強大。


 


最後,他重傷了劉大師。


 


出於自保,他強行寄生到了祁雲川的身體裡,並陷入了沉睡之中。


 


難怪,我想起了劉大師那時對祁雲川說的話,他說:「你騙我,你明明……」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祁京舟又輕笑一聲:「他以為他能苟活下來。卻不知,凡事都要付出代價。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找過方法除掉我,但失敗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一點點佔據他的身體。他該慶幸,我佔據了他的身體。否則,像他這種卑劣的,企圖偷走我寶貝的老鼠,我一定會把他碎屍萬段。」


 


原來,祁雲川早就知道他被祁京舟寄生了。


 


他那次叫劉大師過來,證明他沒有被祁京舟附身,隻是想安撫我。


 


「你當初為什麼沒有跟我說這些事?」


 


祁京舟撫摸著我的頭:「S裡偷生,逆天改命這種事,事成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老天察覺到了,我和大師都會遭到反噬。但如果我知道那隻卑劣的老鼠,會利用你的不知情,哄騙你對付我,我一定會告訴你。」


 


我垂著眸,心情有些復雜,低聲喃喃道:「我知道了。」


 


「阿櫻,祁雲川這樣欺騙你,你不生氣嗎?」


 


我眨了眨眼睛,眼裡閃過一絲茫然。


 


對啊,我為什麼不生氣呢。


 


相對於生氣,我好像更可惜祁雲川要消失了。


 


祁雲川性子溫柔,對我百依百順,不止給我愛,庇護,財富,還有自由,比祁京舟更好。


 


當然,祁京舟也很好,除了他偶爾會發瘋,但在我能忍受的範圍內。


 


畢竟沒有他,我的生活也不會變得那麼順心如意。


 


所以,我對祁雲川和祁京舟也是很好很好的。


 


隻是,我突然明白過來,相比於愛別人,我好像更加愛自己。


 


所以誰對我好,誰愛我,我就愛誰。


 


至於那個人到底是誰,用了什麼手段得到我,好像並不重要,隻要他能給予我想要的一切,就行了。


 


祁京舟沉著臉:「你是不是愛上他了,還在想那隻卑劣的老鼠?」


 


我看到祁京舟又要發瘋,連忙抱住了他勁瘦的腰,將臉靠在了他的胸口上,輕聲道:「沒有,我隻喜歡你。」


 


祁京舟垂眸看我。


 


容貌漂亮的女孩緊緊地擁著他,全身心地依賴著他,白皙的天鵝頸上,還有他留下的痕跡。


 


這是他的寶貝。


 


他心中的鬱氣,一下子就散了。


 


祁京舟平靜道:「算了,你本來就是沒有良心又貪心的小東西,所以我要把你看得緊緊的。免得有不識相的老鼠,又把你給拐跑。」


 


17


 


晚上,祁京舟帶我去了祁家。


 


他一刻都不願意跟我分離。


 


祁父祁母看到他一點都不意外,欣喜道:「京舟,你終於回來了。」


 


看他們這樣子,他們早就知道祁京舟會取代祁雲川的,隻是遲早的事情。


 


我當初覺得還覺得奇怪,祁父祁母坦然接受了祁雲川和他們S去兒子的前未婚妻在一起,還讓他逐漸接手了祁家的公司,是不是太大方了些。


 


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祁京舟笑著給了祁父祁母一個擁抱:「爸媽,讓你們擔心了。」


 


又問:「周大師呢,我有事情找他。」


 


祁父笑吟吟道:「早就在書房等著了。」


 


在書房裡,我見到了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有些胖,手上還戴了一塊價值五六百萬的勞力士。


 


他看著不像是大師,倒像是個暴發戶。


 


周大師見到祁京舟,笑吟吟地道:「你總算醒過來了,也不枉我天天給你點養魂香。」


 


祁京舟眉頭微蹙:「我的身體裡還有一隻蒼蠅,我需要你盡快解決他。」


 


周大師收斂了笑意:「這個,解決不了。」


 


祁京舟眉峰微挑:「什麼叫解決不了?」


 


周大師:「這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祁京舟氣場太強,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周大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解釋起來,他說,祁京舟的魂魄受了重傷,已經養不好了。


 


祁京舟能蘇醒過來,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養魂香,有另外一部分原因是之前周大師為了讓祁雲川成為盛放祁京舟魂魄的軀殼,喂了他不少有著祁京舟血液的湯藥。好讓祁雲川的魂魄變得和祁京舟氣息相同,以後祁京舟進入他的身體,也不會被排斥。


 


祁京舟殘缺的魂魄,靠著奪取祁雲川和他氣息相同的那部分魂魄,才變得完整。


 


如果祁雲川的魂魄徹底消失,祁京舟的魂魄也會陷入昏迷。


 


祁京舟還算冷靜:「無法徹底讓祁雲川消失,那能否讓他永遠陷入沉睡。」


 


周大師搖了搖頭:「很難,你們倆處於共生的狀態。所以,這具身體,有一半的時間由你掌控,而另一半的時間,將由他來掌控。」


 


祁京舟面沉如水。


 


祁父祁母早就從周大師口中得知了這件事,輕嘆了一口氣:「京舟,逆天改命本來就不易。你現在這樣,爸媽已經知足了,你也要盡早想開,好好珍惜現在的日子,不要鑽什麼牛角尖。」


 


祁京舟很快就調節好了心態,嘴角噙笑:「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是那種浪費寶貴的時間,用來埋怨命運的人。」


 


祁父祁母欣慰地點點頭:「你一向讓我們放心。」


 


祁京舟沉睡了一年,祁父祁母有太多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祁京舟跟著祁父祁母去了書房,至於我,則在祁京舟在祁宅的房間,等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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