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沉默。

原諒是不可能的，傷害造成了，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當沒事發生的。

「暖暖，我聽我爸媽說，你們家搬家了，去了外地，是真的嗎？是騙我的吧？你家搬家你怎麼會不告訴我呢？」周景行傷心地問。

「周景行，我家要搬家從沒刻意瞞著任何人，周圍的鄰居朋友都知道，是你從來不關心。」我淡淡地說。

聽到我的解釋，周景行聲音裡帶了點小雀躍：

「暖暖，你還在吃醋是不是？你們搬去了哪裡？我現在過去找你。

「暖暖，我真沒想到方梓瑤居然是那種人，是她騙我的，我現在終於看清自己的心了，我……」

我開口打斷他：

「周景行，我們隻是玩玩而已，你怎麼還當真了。

「以後，我們還是別再聯系了，你主動的很讓人嫌棄。」

12

不當牛馬真的很快樂，我們家靠著一個民宿把每個人都養得特別好。

爸媽早上起來去海邊散散步，晚上在吹著晚風跟客人聊聊天，身體狀態和精氣神都好了不少。

快過年的時候，爸媽說周叔叔一家過年想來這邊旅遊度假。

說完，他們還小心翼翼地窺探我的神情。

我跟周景行不管鬧得再僵，也都默契地沒讓長輩們知道那些破事。

在國外留學跟周景行那些事，我也從沒說過。

所以我無所謂地聳聳肩。

讓爸媽自己決定，反正我都已經徹底放下了。

我已經很久沒想起周景行這個人了。

剛過來這邊時，我們要整理行李，熟悉環境，重新適應工作，每天都忙忙碌碌的。

等一切塵埃落定，真的清闲下來時，才發現再深的傷都會被時間和距離治愈，再重要的人也不過如此。

一見面，周阿姨就熱情地左手摟著我媽，右手拉著我：

「這海邊就是養人，你們這氣色真是太好了，尤其是暖暖更漂亮了。

「你們一搬走，景行就天天在家裡念叨著暖暖，這次過年來看你們就是這臭小子撺掇的。

「怎麼現在見到人，又不說話變成啞巴了？」

說完，周阿姨還貌似生氣地瞪了周景行一眼。

周景行一改往日的驕傲，他拘謹又局促地跟在周叔叔和周阿姨身後。

他禮貌地跟我爸媽打招呼：「楚叔叔、楚阿姨，新年好。」

我爸從鼻子裡輕哼一聲，不願意給他好臉色。

周景行也不惱，一雙眼直直地盯著我，讓我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見我看他，他馬上咧嘴露出一個笑容：「暖暖，你最近身體好嗎？辛苦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我禮貌又疏遠地對他笑笑，說了一句：「謝謝，就不麻煩你了。」

周景行有點受傷地欲言又止，我撇過頭假裝沒看到。

啤酒一開，就是論感情長短的時候了。

我爸和周叔叔在一邊從發小情聊到老年分別，我媽跟周阿姨則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從孩子出生聊到成家立業。

周景行試探著坐在我身邊，見我沒露出厭煩的神情，他輕輕松了一口氣。

他壓低聲音對我說：

「暖暖，你怎麼把我拉黑了，害我想找你也找不到。

「暖暖，我知道錯了，求你在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像是怕我拒絕，周景行不停地跟我保證：

「暖暖，我現在看清了方梓瑤的面目，我知道隻有你才是最愛我的，我也最愛你。

「以前都怪我不知道珍惜，一直到你離開，我才知道我最愛的人是你，我不能沒有你。

「暖暖，我們馬上結婚，以後一切都聽你的好不好？」

說到最後，周景行已經滿臉是淚。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周景行，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周景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抱著我的腿悔恨痛哭：

「暖暖，求求你別這麼看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周景行的動靜引起了長輩們的注意，屋裡的人都停下了動作，齊齊看向我和周景行。

13

周景行還跪在我面前，繼續跟我道歉求我原諒：

「暖暖，我們在一起那麼久，我們那麼相愛那麼幸福，對不對？

「求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這次我一定好好珍惜，我們結婚，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屋裡的長輩們震驚了。

因為沒人知道我和周景行曾經在一起過。

周阿姨試探的開口勸我：「暖暖，阿姨不知道你跟景行發生了什麼，但錯的肯定是景行。你要打要罵都行，隻要你別生氣了就行。

「你們分手……是不是因為方梓瑤？」

見我沉默，周阿姨突然就哭了：

「我是真的恨啊，那個方梓瑤怎麼就那麼惡毒呢，生生把暖暖和景行攪黃了。

「也怪景行他識人不清，人家勾勾手指騙騙他，他就上當了，活該他被甩。

「好在，現在兩個孩子都還單著，還有機會。暖暖，景行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以後他肯定再也不敢了，不然我跟老周就打折他的腿。」

接著周阿姨又拉著我的手：「暖暖啊，你一走這臭小子就後悔了，喝酒喝出了胃出血，還沒好呢就鬧著要出院來找你。

「我看他啊，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他一次機會行嗎？

「這次阿姨幫你看著，他再敢欺負你，我就跟他斷絕關系。」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周景行，冷聲說：

「周景行，是你親口說的，我們隻是玩玩而已，你怎麼會娶我這種主動爬床的人呢？」

隻一句話就讓周景行臉上的血色退得一幹二淨。

我爸氣得直接掀了桌子，讓周景行滾！

我媽直接扇了周景行一個巴掌。

周叔叔和周阿姨也氣得面紅耳赤，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教出這種兒子。

14

周景行依然不管不顧地跪著求我：

「暖暖，我知道錯了，是我混蛋，以後我任你打罵出氣，求你給我一個機會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嘆了口氣，語氣溫柔又堅定地說：

「周景行，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一想到那個人，我的眼裡就控制不住地甜蜜：

「他性格特別好，對我和我爸媽也很好。

「周叔叔、周阿姨，如果有機會，我帶他來見你們。」

周叔叔一臉羞愧地看著我，嘴裡幹巴巴地說著：

「對你好就行，對你好就行。」

周阿姨更是哽咽著拉著我的手說：

「暖暖，是我沒教好景行，阿姨對不起你。」

隻有周景行一臉絕望難過地看著我，嘴裡呢喃著：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一定是騙我的，你一定是在說謊騙我！」

周景行失控般發狂，他抓著我的肩膀問我：「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我看著周景行絕望發瘋，內心毫無波瀾。

我平靜地說：「我沒騙你，我的男友就是那個建築系的學霸男神餘浮生。」

「不可能！我不相信！

「暖暖，你說過你喜歡我的，你怎麼能不喜歡了呢？

「我們是青梅竹馬啊，我們應該結婚啊，你怎麼能有別的男人當男朋友！」

周景行直接崩潰地抱頭痛哭：「暖暖，我們在一起這麼久，差一點就結婚了，你怎麼能不要我了呢？

「你讓我習慣了你的存在，你讓我的生活裡處處都是你的痕跡，你把你的喜好變成了我的喜好，讓我喝水想你，讓我打開衣櫃想你，等我徹底離不開你時，你怎麼能把我拋棄了！」

周叔叔實在看不下去了，他薅著周景行的領子把他拽起來，揚手就扇了他幾個巴掌。

「周景行，你現在清醒了嗎？

「是你先傷了暖暖，是你對不起暖暖的！

「要是我跟你媽早知道你做了這麼混蛋的事，我們是沒臉再來見暖暖的！

「現在，你好好跟暖暖道歉，以後都不許再來打擾暖暖了，聽見了嗎？」

周景行哭著說：「我真的不能沒有暖暖，爸媽求求你們幫幫我。」

周阿姨眼裡閃過不忍，但還是堅定地拒絕：「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是你活該！」

這一場聚會最後還是不歡而散了。

……

周叔叔一家後來沒住在民宿，而是去了隔壁的酒店。

我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在民宿門口看到了周景行。

他眼窩凹陷，面容憔悴，一見到我他就激動地想來拉我，我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暖暖，我想了一夜，不管你是不是騙我，我都不會放棄的。

「是我錯了，在感情裡開了小差，直到徹底失去你，我才知道你才是我最重要、最愛的人，我不能沒有你。

「現在，我隻求你給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好不好？」

周景行滿臉乞求地看著我。

我冷靜地搖搖頭，「周景行，你要追求我是你單方面的行為，不需要告訴我，而你告訴我了就是希望得到我一個答復，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會對他忠誠。我不會傷害一個愛我的人。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不管是你的後悔還是你的愛意，對我來說都是不愉快的事情。」

從那天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周景行，我以為他已經離開了。

15

我沒想到我會再次遇見方梓瑤，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我去參加朋友的開業慶典，方梓瑤衣著暴露地依偎在一個中年男人的懷裡。

在大庭廣眾之下，那男人的手還肆無忌憚地在方梓瑤的身上遊走。

方梓瑤看到我，臉上閃過難堪和屈辱。

她抗拒地躲了躲男人油膩的大手，被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這個賤人，都被老子玩爛了，還裝什麼清純！

「老子今天就打S你，老子供你讀書、供你吃喝，你還想給老子戴綠帽子跟周家小子結婚？

「真當那周家小子肯撿老子玩爛的破鞋啊！你最好給老子聽話，早點生個兒子，不然老子早晚賣了你。」

方梓瑤被拖走時，她一臉怨毒地看著我, 看到我心裡發慌。

我跟餘浮生說了這件事, 他擔心方梓瑤會報復傷害我, 想要馬上回國。

我想起他為了這個設計比賽, 幾乎一個月都沒怎麼休息, 就安慰他, 讓他放心。

我說我會跟朋友一起回去，這幾天也盡量不出門。

他還是不放心, 最後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到家一定要給他打電話才行。

我剛一掛斷電話就看到一輛車直直地向我衝來，坐在駕駛室的方梓瑤一臉的癲狂。

千鈞一發之際, 我被人用力推開。

方梓瑤沒有踩剎車, 她連人帶車直接衝向了海裡。

周景行則毫無生氣地躺在血泊裡。

是他救了我。

餘浮生一聽到消息就搭最快的飛機回國, 他最後還是放棄了那個重要比賽。

餘浮生一臉後怕地抱著我說：「比賽以後還會有, 但你隻有一個, 我所有的成就獎杯都不及你萬分之一。」

周景行被救了回來，隻是他醒來後就一直找我，我不在他就不吃不喝。

周叔叔和周阿姨沒有辦法, 隻能來求我勸勸他。

周景行一見到我, 眼睛明顯地亮了，他上上下下打量我一圈, 才松口氣地說：

「你沒事就好，隻要你沒事就好。」

我抿了下嘴, 輕聲對他說：「謝謝你救了我。」

周景行期待地看著我, 他小心翼翼地問：「暖暖, 你還生氣嗎？」

我釋然地看著周景行說：「景行, 我謝謝你救了我, 但我忘不了你曾經給我的傷害，也不能違心地對你說我原諒了。」

周景行眼裡的光又黯淡下去，他最後抿了抿強顏歡笑道：

「暖暖，你不用謝我, 因為不是我，你也不會被方梓瑤怨恨, 差點被她撞S。

「謝謝你今天來看我，我祝你跟餘浮生白頭偕老，希望他可以讓你以後一直開心。」

「謝謝，他一定會的。」想起還在樓下等我的男人，我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暖暖, 答應我, 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才行。」

我聽著這話怪怪的，「周景行, 再見。」

也許餘生都不會再見了。

我心情壓抑地走出醫院，一出來就看到餘浮生展開雙臂, 面帶微笑地等著我。

我撲進他的懷裡, 跟他說我心裡難受。

餘浮生用下巴摩挲著我的頭頂，他的聲音仿佛帶著魔力, 撫平了我煩躁的內心。

他說：「暖暖, 你不要有負擔, 也不必困在原地。

「時間一直向前走，我們也要向前看。

「我們都希望你能一直無憂無慮的幸福。」

「好，我們都要一直幸福下去。」

烏雲不會一直遮住太陽, 人生也不會一直坎坷，我們要學會珍惜身邊的人，更加努力地生活才會一直站在幸福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