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著也沒多遠，我便往學生家走去。

隻是無意間回頭時，我發現身後有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好像自從在公交站臺等車開始，他就一直在盯著我。

 

等我離開站臺時，他也跟著我走。

 

我有點近視眼，依稀發現他的褲子好像是大敞開的。

 

得，碰見變態了。

 

我蹙了蹙眉，步伐更快。

 

倒也不擔心他在熙熙攘攘的大馬路上會對我做什麼，但心裡總歸是有點慌。

 

可那人看我走得快，他也來勁了。

 

直接追上來喊著我：

 

「美女嘿嘿！美女你跑什麼？

 

「認識一下吧。」

 

我充耳不聞，繼續快走，卻被人笑嘿嘿地堵住了。

 

一個猥瑣幹瘦的男性盯著我，眼裡惡意滿滿。

 

舍友提醒過我，最近學校附近有個變態出沒。

 

應該就是他。

 

我面色一冷：「讓開。」

 

「嘿嘿嘿，美女給你看個好東西，別走啊。」

 

這一番動靜吸引了不少路人，但沒有人過來幫忙解圍。

 

變態膽子更大了，準備直接來扯我的手。

 

忽地，他被人直接拎住扔了出去。

 

摔了個狗吃屎，哀號不已。

 

我眨眨眼，看向擋在我面前肩寬背闊的男生。

 

心裡一跳，又一跳。

 

是宋柏川。

 

14

 

宋柏川天生一張冷臉，這會兒面色冷厲起來，很是嚇人。

 

直接把變態震住了。

 

他想跑，但是被群眾圍住了。

 

畢竟有人出頭了，路人也才敢站出來。

 

警察叔叔很快來了，把瑟瑟發抖的變態直接銬走。

 

跟著去做了個簡單的筆錄後，我忽然發現我好像錯過了家教課。

 

忙不迭和學生家長解釋原因。

 

幸運的是，家長通情達理，並沒有計較。

 

我松了口氣，偏頭看向一直陪著我的宋柏川，心裡一軟。

 

「幸好你路過，不然我就完蛋了。」

 

男生嘴角一勾。

 

「不是路過，那個變態最近很猖狂，所以每次你家教，我都會遠遠地陪你。」

 

我一怔。

 

也是沒想到，長了一張渣男臉的人竟然這麼會搞純愛。

 

抿抿唇，我不好意思地道謝。

 

「咳，謝謝你，宋柏川。」

 

「客氣，不過既然要道謝的話，那就請我吃飯吧。」

 

「……」

 

行。

 

一天錢沒賺到，還得往裡搭。

 

我幽怨地點頭，應了。

 

依然是熟悉的保時捷卡宴，舒服高端的座椅讓我一直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

 

沒忍住看向開車的男生，說了句心裡話。

 

「宋柏川，我當初不是故意扔你的情書的。」

 

「嗯。」

 

他淡淡地應了聲，似乎還在為這件事耿耿於懷，所以態度相當冷淡。

 

我摳摳手，再次尷尬地解釋。

 

「主要我並不知道你當時給我送情書了。

 

「要是知道的話，我就不會扔了。」

 

畢竟拿出去也能在我的簡歷裡添那麼濃墨重彩的一筆。

 

看～

 

天之驕子宋柏川給我寫的情書啊～

 

聽完我的解釋，宋柏川的臉色溫了幾分。

 

「謝謝不扔之恩，下次記得收好。」

 

這話說得，多冒昧啊。

 

我訕笑一聲，隨即垂下眼開始裝S。

 

嘴角卻不受控地揚了揚。

 

15

 

原本以為我和宋柏川今天的飯吃得會很和諧。

 

沒想到落座後，發現隔壁桌其中一個人有點眼熟。

 

哦，是我高中班級裡的那位班花。

 

看到我，她翻了個白眼。

 

但看到我身後的宋柏川，立馬羞澀不已。

 

速度之快，堪比川劇變臉。

 

我自然沒主動搭理她，直接坐下。

 

宋柏川應該是沒注意到她。

 

因為他一直在直勾勾地盯著我，疏朗眉眼裡盡是流光溢彩。

 

好像從情書誤會解除後，他就又騷起來了。

 

不對，應該是從上錯車以後就開始騷了，仿佛解除了什麼封印。

 

我噙著笑，低頭點菜。

 

這時，班花那桌的動靜突然大了起來。

 

她對面的那個男人怒不可遏。

 

「相個親，我給你買了包，你他媽又反悔？」

 

班花慌亂地瞥了一眼我，然後壓低聲音斥著。

 

「誰讓你給我買的？是你自己非要買好嗎？

 

「還有這相親我根本不想來，我有男朋友。」

 

「你男朋友在哪兒？你給我喊來，喊不來你就把這個包的錢賠我！」

 

「他就在這裡，你等著！」

 

正偷偷吃瓜的我看到班花突然站起身朝我們這桌走來。

 

我心裡一跳。

 

隻見她站在宋柏川面前，委屈巴巴地用夾子音乞求著。

 

「宋柏川，可以請你當一下我的男朋友嗎？

 

「那個人一直糾纏我，求你了。」

 

？

 

我面色一凝。

 

但是沒說什麼。

 

宋柏川抬起眼皮看向我見猶憐的班花，面色冷淡地吐出兩個字。

 

「你是？」

 

最簡單的話語，最極致的扎心。

 

班花臉色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可憐樣。

 

「我是你的高中同學，隔壁班的。拜託了幫我一次，之後我請你吃飯～」

 

「哦。」

 

宋柏川把手裡的水杯不輕不重地放在桌子上。

 

「不幫。

 

「我心上人在這裡。」

 

16

 

班花和她的相親對象互相罵罵咧咧地離開後，餐廳恢復了平靜。

 

我低頭吃著飯，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打破此時餐桌上這過於曖昧的氣氛。

 

這時，宋柏川的手機響了。

 

那頭的人語速很快，似乎有急事，不停地催促他快去。

 

他應了，面色淡淡地掛了電話。

 

看得出來很是不耐。

 

我立馬乖巧懂事地主動開口：「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一個人也是可以的。」

 

正好我需要緩緩，不然整個人都要被撩傻了。

 

他點點頭。

 

然後站起了起來，再彎腰。

 

陰影面覆來，我就這麼被他隔著桌子輕輕地親了一下。

 

很短暫的一下。

 

曖昧又不逾矩。

 

還沒回過神時，宋柏川已經直起了身子，語氣溫和。

 

「我把賬已經結了，你慢慢吃。

 

「我大概一個小時就回來接你。」

 

「哦，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學校。」

 

我懵懵地回復。

 

「我不放心，等我就好，樂樂。」

 

這親昵的稱呼直擊我心髒，電得我兩腿發軟，面色泛紅。

 

隻能痴傻般地點點頭。

 

等他走後，我還有點恍惚。

 

一直以為宋柏川對我的感情，可能隻是年少時愛而不得的不甘和遺憾，沒想到卻這麼經久不散，炙熱濃烈。

 

再加上那張中了基因的帥臉，著實讓人心緒不寧。

 

17

 

宋柏川很快就回來了。

 

正好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晃蕩去餐廳門口等他。

 

巧了，碰見還沒走的班花。

 

她頭發和衣服有點亂，就跟剛打完一場架一樣狼狽。

 

看到我後，她立馬整理了下頭發，還把身上那個名牌包包特意亮了下。

 

怎麼說呢，就有一種愚蠢的精明。

 

我不太想搭理她，她卻主動湊了上來。

 

「呦裴樂，怎麼成一個人了，宋柏川不在啊？」

 

我裝沒看見，抬腳準備走。

 

班花卻一把扯住我，莫名破防。

 

「裴樂，我最討厭你這副裝清冷的樣子了！

 

「你明明不喜歡宋柏川，為什麼還非得吊著他！

 

「你能不能別纏著他了？！把他讓給我！」

 

她這話讓我很是疑惑。

 

這人沒事吧？

 

怎麼出門都不帶腦子的？

 

「首先，他不是可以讓的商品。

 

「其次……」

 

我掙脫出自己的胳膊，語氣狐疑又認真。

 

「誰說我不喜歡他？」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低沉男聲，帶著抑制不住的欣喜。

 

「樂樂，真的嗎？」

 

！！

 

我一怔。

 

不是，他非得這個最尷尬的時候來嗎？

 

暗自哀號時宋柏川已經走到我身邊，直接親昵地牽住我的手, 目光灼灼。

 

「我聽到了。」

 

「哦, 聽到就聽到唄。」

 

我幽怨地嘆氣, 卻也沒掙開他的手。

 

宋柏川輕笑一聲, 隨即斂起溫和之色，偏頭看向班花的眼裡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你以為我會多看你一眼？

 

「你算什麼東西？」

 

班花臉色幾變，最後憤憤地離開, 就是又瞪了我幾眼。

 

我無辜聳肩。

 

宋柏川摸摸我的臉, 轉身牽著我朝我他停在馬路對面的車走去。

 

車流有點急。

 

他改為攬住了我的腰，把我護在他懷裡。

 

忽地, 他問了我一句話。

 

「樂樂, 高中時你認識我嗎？」

 

我篤定回應：「一定認識。」

 

因為沒有人不會為宋柏川心動。

 

隻是當時我忘記了。

 

但以後，會永遠記得。

 

（正文完）

 

宋柏川番外

 

說不清我是什麼時候對裴樂感興趣的。

 

可能是劉老師總是在上課時提到她有個文科極好的女學生。

 

又或者是我在理科榜首，她在文科榜首。

 

也可能是她表面乖巧白淨, 說話輕柔。

 

卻時不時拿著一本尺度爆表的男男漫畫在圖書館偷看, 被我不經意撞到了兩次。

 

總而言之，我對她印象深刻，她卻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

 

高三某天, 我準備去操場打會兒球。

 

剛出教室門, 一個人就懟到了我懷裡。

 

是裴樂。

 

她捂著鼻子, 有些不好意思地後退兩步，瓮聲瓮氣。

 

「同學, 劉老師讓你們班的語文課代表去趟辦公室。」

 

「嗯，知道了。」

 

我回頭朝著班裡喚了聲課代表, 再扭頭時她還沒走。

 

她的眼睛彎彎，透徹明亮。

 

「剛剛不好意思，同學。」

 

「沒事。」

 

她又朝我禮貌地笑笑, 然後就轉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 就這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宋狗, 又看你白月光呢？」

 

李沉嘿嘿笑著搭上我的肩膀。

 

「要我說, 你直接去表白, 她肯定答應。」

 

「滾吧你。」

 

我拍開他的手, 朝著操場走去。

 

表白這種事，我當然做過。

 

隻是被她拒絕了。

 

而且是毫不猶豫地拒絕。

 

那是她還沒生病失憶的時候，我偷偷在她桌子上放了封情書。

 

可我那天左等右等, 都等不到她的回信。

 

實在沒忍住, 我晃去了她們班。

 

結果發現裴樂正拿著一沓情書, 扔上了後門那個垃圾桶裡。

 

我垂下眼, 轉身就走。

 

年少的第一次衝動就這麼被無情地駁回。

 

不堪又狼狽。

 

我的驕傲讓我不允許我再次低頭。

 

但有的人就像一顆良性腫瘤, 長在我身體裡。

 

不致命，但讓人惦記。

 

得知她生病，我慌了。

 

立馬向老師詢問了她所在的醫院，當晚就趕了過去。

 

裴樂忘掉了很多人和事，包括我。

 

我站在病房外, 隔著玻璃偷看著她。

 

還專門整理了一份數學筆記託老師交給她。

 

後來我和她考到了一所大學。我數學系，她文學系。

 

即使在社團見到我時她隻是陌生又禮貌地一笑，我依然悸動不已。

 

數學家羅素曾經說過，歐式幾何如初戀般美好。

 

裴樂就是我的歐式幾何。

 

是我始料未及又目眩神暈的初戀。

 

直到那個雨天, 因為附近有變態出沒。

 

我悄悄跟著她，想保護做家教的她。

 

結果下雨了。

 

就在我想找個理由讓送她回學校時，她卻突然闖上了我的車。

 

莽撞又乖巧。

 

一如高中那般。

 

我想。

 

我應該再衝動一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