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遠眼裡閃過憤怒，「你承認了！」

「你知道我根本沒有失憶，所以才這樣報復我！」

 

他激動的扒著車窗，眼裡是我根本就不明白的恨意：

 

「你得不到我就要毀了我嗎？」

 

「你真是個蛇蠍女人，在我心裡你就是比不上輕輕一點、半點！」

 

「哦。」

 

我偏頭笑了笑，「那輕輕呢？」

 

對啊，程輕輕呢？

 

她早在收到我發給她的陳遠高清版為愛當 0 視頻時，就轉身賣了自己的東西跑路了。

 

陳遠有一瞬間的茫然，好像才想起自己在家就沒有見到程輕輕。

 

「還有。」

 

我漫不經心的看著狼狽的陳遠，「不是你來找我的嗎？」

 

如果你不來。

 

或許我會選擇吃了這個啞巴虧。

 

如果你不起歪心思。

 

或許我也報復不到你。

 

我坐在車裡欣賞著陳遠的憤怒。

 

「你就是個沒有心、小心眼還惡毒的女人！怪不得到現在都沒有人愛你！」

 

陳遠破口大罵。

 

我悄然一怔。

 

他把我的孤身一人看作沒有人愛我。

 

他也不會在意，我為當年感情的堅持。

 

我愛上了一個爛人，因為他反復折磨自己。

 

他卻一點都不在意。

 

心中洶湧的恨意也好，報復產生的扭曲快感也好。

 

好像在這一瞬間平息下來。

 

一個爛人而已。

 

那有什麼耿耿於懷的。

 

 

 

13

 

我在車裡沉思。

 

陳遠在外面謾罵。

 

說盡了那些年在他眼裡，我是如何作為程輕輕的替身。

 

與他度過那麼漫長的一段時光。

 

我好像沒那麼難過了。

 

我扭頭朝他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傻逼。」

 

然後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算了算了。

 

我幹啥為一個不值錢的東西反復讓自己痛苦。

 

姐的美麗，不會因為愛過一個爛人有半分衰減。

 

姐的愛意，也不會因為這麼一個爛人失去半點璀璨。

 

我沒有再在陳遠身上和自己較勁。

 

轉頭專心的投入到這次的合作上。

 

我清楚這次合作有多重要。

 

多少集團都在盯著這個機會。

 

艾姐相信我交給我，我不能有半點差池。

 

我沒想到在這樣的宴會上還能看到陳遠。

 

也不知道劉堯是如何說服自家夫人，總歸竟然能帶著陳遠光明正大的出來。

 

看見我的訝然，艾姐揚了揚眉，看向樓下的陳遠。

 

「就是這個男人？」

 

她聲音散漫，有點嫌棄的意味，「徒有心高，庸才一個。」

 

她草草收回目光，拿了根煙噙著卻沒點火：

 

「怎麼現在你們這些小姑娘眼光差勁得很？」

 

「你一個，我家那倔驢一個。」

 

「好事業不抓緊，爛男人一抓一個準。」

 

我訕訕一笑，「你就別打趣我了艾姐，我可沒艾琪反應快。」

 

艾姐撇了撇嘴，「都夠嗆。」

 

「饒命，我以後一定一定一定好好努力！！！」

 

 

 

14

 

我是真心想好好幹，沒有再想陳遠那破事了的。

 

所以當我失去意識前一秒，我的腦子還在想方案。

 

等我昏昏沉沉的醒來時。

 

眼前站著的是一臉陰沉的劉堯和有些……嬌柔？的陳遠。

 

「老公，讓我和她單獨說幾句話吧~」

 

我聽的渾身發抖，雞皮疙瘩掉一地。

 

劉堯卻轉身走了出去。

 

陳遠眼裡滿是恨意走到我面前：「宋橘晴！」

 

「我淪落到現在這地步都是因為你！」

 

咋因為我了？

 

我笑了，不是你自作自受？

 

「輕輕也因為你，隻能苟且別人身邊保著孩子。」

 

「你卻瀟灑的很！」

 

等等？

 

我真的氣笑了。

 

「你們夫妻倆生活不順都怪我頭上？」

 

「不是你自己自作自受，才成這樣的？」

 

我真搞不懂他的邏輯，「還有那程輕輕。」

 

「她懷個屁啊，她在國外的事你是一點不知道是吧？」

 

艾姐說的確實對，我真是瞎了眼了。

 

「你說謊！」

 

陳遠像是瘋了一樣，目眦欲裂：

 

「輕輕為了回國找我，吃了那麼多苦，你還要誣蔑她！」

 

陳遠說著低喃道：「我冒了多大風險才有這樣的生活。」

 

他抬起頭，眼神恍惚，「全被你毀了。」

 

「我真不該遇見你。」

 

我眯了眯眼，輕笑，「你能冒多大風險，還不是剛剛好給你找到機會了。」

 

陳遠冷笑道：

 

「你懂什麼？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劉堯今天不準備讓你再出去了。」

 

「當年我本就準備借著任務假S逃離你，誰知輕輕竟然回來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我聽得渾身發冷：

 

「你是說，你把你的兄弟丟下，直接跑了？」

 

我難以置信道，「你根本就沒去參加那次任務？」

 

陳遠一把掐著我的脖子，有些瘋瘋癲癲的：

 

「對啊，他本來能活的，可惜我走了，沒人接應他，他隻能犧牲了。」

 

「這都怪你宋橘晴, 全都怪你！」

 

「你那麼久都賺不到錢, 沒有錢我怎麼娶輕輕？」

 

「你真是瘋了！」

 

我漲紅了臉，還是惡狠狠的罵道。

 

「我是瘋了。」

 

陳遠點著頭，面目猙獰，再沒有記憶裡半分模樣：

 

「與其等會被劉堯折磨S，不如S在我手上怎麼樣？」

 

我還是一如既往, 「傻逼！」

 

 

 

15

 

等張隊把他按在地上，陳遠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還在嚷嚷著：

 

「我有什麼錯，我就是想要錢，有了錢我就能把輕輕娶回家！」

 

我摸了摸脖子，輕笑道：

 

「啊，程輕輕啊。」

 

「她可比你聰明多了，傍了好大款。」

 

我彎腰笑著看著陳遠, 「可惜被人老婆發現，打的那叫一個慘，現在面目全非。」

 

陳遠眼裡都是不可思議, 喃喃著不可能。

 

「咳咳。」

 

張隊瞪了我一眼, 示意我說話注意分寸。

 

我聳了聳肩, 跟著艾姐回到車上。

 

從發現陳遠活著, 張隊就開始查當年的任務了。

 

按照當年的計劃來看, 本來是能順利進行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失敗了。

 

原來真的是出了禍根。

 

「他怎麼瘋瘋癲癲的。」

 

我照著鏡子看脖子上的掐痕, 撇著嘴道。

 

艾姐點了根煙, 慵懶又漫不經心：

 

「太追求權力和金錢了, 找不到路, 總想著偷奸耍滑。」

 

「他這種人很容易極端瘋癲, 竟然還當過警察, 我都以為他會沾上賭博呢。」

 

她轉了轉手裡的車鑰匙, 有些玩味：

 

「所以說。」

 

「永遠不要去依靠別人的富有滿足自己。」

 

「隻有你親自拿在手裡的，才是你的。」

 

「才萬無一失。」

 

煙霧飄散很遠。

 

我的路也很遠。

 

 

 

陳遠日記：

 

幼年篇：

 

鄰居家的小妹妹叫程輕輕，超級可愛。

 

 

 

要債的又來我家了, 媽媽超級害怕。

 

我好恨爸爸, 如果不是他賭博, 我和媽媽一定比現在快樂。

 

等我長大了，一定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媽媽自S了, 輕輕讓我別怕。

 

她說她的家就是我的，她的媽媽就是我的。

 

輕輕好像也沒有爸爸。

 

 

 

程媽媽說輕輕的爸爸是長眠的大英雄。

 

她們都為他驕傲。

 

驕傲又不值錢, 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

 

 

 

今天輕輕帶我玩了捉迷藏。

 

輕輕很崇拜大英雄, 我以後也要做大英雄。

 

 

 

輕輕很喜歡漂亮裙子。

 

今天她生日，但是沒有買漂亮裙子，她說沒有錢。

 

……

 

 

 

中學篇

 

我的成績比輕輕好, 她不開心了, 下次我讓著她點。

 

 

 

小姑娘來生理期就變成大人了？

 

我不懂。

 

但是我要照顧好她。

 

 

 

輕輕最近很不開心。

 

是有人說她沒有爸爸。

 

她說爸爸是大英雄。

 

他們說不就是S了。

 

 

 

輕輕最近又開心了。

 

因為我搞清楚了大英雄是警察呀。

 

我告訴她，爸爸是烈士, 是為國捐軀的人民英雄。

 

我以後也要當警察。

 

 

 

青春篇

 

高中我收到了很多情書。

 

但是我都拒絕了。

 

因為高中要好好學習才能考上警校。

 

 

 

輕輕最近又不開心了。

 

但我沒搞明白因為什麼。

 

 

 

有個家裡很有錢的女孩子想追求我。

 

我拒絕了。

 

 

 

我趁著放假兼職賺了錢給輕輕買了裙子。

 

她開心了一點。

 

 

 

輕輕話變得很少了。

 

 

 

輕輕不愛跟我說話了。

 

 

 

高三結束我和輕輕表白了。

 

她終於又開心起來了。

 

不過她有些驚訝。

 

還有, 我好久沒見過她穿我送給她的那些裙子了。

 

其實我一直都喜歡她, 嘻嘻。

 

 

 

大學篇

 

我的輕輕越來越漂亮啦！

 

我很想念輕輕。

 

每一分每一秒。

 

 

 

我兼職攢的錢都給輕輕買禮物。

 

好久沒見到她了。

 

 

 

輕輕的微信名字叫橙子輕輕。

 

好可愛呀！

 

 

 

輕輕給我發了遠遠萬能券！

 

開心！！

 

 

 

輕輕喜歡中式婚禮！

 

我記住啦！

 

我一定一定會讓她做最漂亮的新娘！

 

 

 

輕輕喜歡百合花欸！

 

她說以後求婚結婚都要用這個！

 

我！記住啦！！

 

 

 

輕輕喜歡迪士尼那個星黛露？

 

好貴哇，我還得再努努力！

 

 

 

輕輕說以後要開一家花店！

 

我想好名字了！

 

清晨的花店！

 

 

 

輕輕最近很忙。

 

好像有點不開心。

 

 

 

輕輕最近怎麼比我還忙。

 

好想她。

 

 

 

輕輕最近好有錢。

 

但是好忙，她是不是工作去了。

 

 

 

輕輕要生日啦！

 

我給她準備了一個驚喜！

 

沒錯！我又要去找她啦！！！

 

 

 

她。

 

上了一輛車。

 

網上說, 那個車很貴、很貴、很貴。

 

 

 

輕輕說分開吧。

 

她不喜歡大英雄。

 

她想要很多錢。

 

而我，這輩子的努力。

 

或許都換不來一輛車、一套房、一個花店、一個夢想的婚禮。

 

 

 

她走了。

 

我不怪她。

 

我想她。

 

 

 

我希望她快樂。

 

永遠快樂。

 

對不起。

 

 

 

後記

 

我遇到了一個。

 

很像她、很像她的人。

 

我好像變壞了。

 

我分不清。

 

我做不了大英雄了。

 

她爸爸不是英雄，是個爛人。

 

我也是。

 

我瘋了。

 

我愛你。

 

橙子輕輕。

 

（完）